隨著耶律青手中鋼刀向自己靠近,古小辰合上了雙眼,目的已然達到,便再無支撐下去的理由了,此刻古小辰的臉龐上很是平靜……


    倦意充斥全身,古小辰此刻似醒非醒,心中想起了父母的模樣,想起了文興城中的老房,在院子裏,父親坐在長椅上飲茶,母親則在一旁澆花,還有一少年,正是自己!


    畫麵切換,隻見自己想偷偷溜出院外,卻正被母親抓個正著,“古小辰!再敢出去,我打斷你的腿!”


    就在此時,一直藏在院門外的老王裝作意外走過門前的模樣,看向院子中,老王和自己一對眼神,隨即對母親笑道:“古大嫂,我這有封來信,正好讓小辰去幫我念念。”


    母親冷笑一聲:“有人給你寫信?騙鬼嗎?在這世上你認識的人都在這文興城裏,有事還用寫信?”


    聽了母親的話,老王有些尷尬。


    “我告訴你!你要再敢帶古小辰喝酒賭錢,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母親怒道。


    老王一臉委屈,心中無奈:“哪是我帶他?明明是他帶我!”


    看著委屈的老王,古小辰在心中笑出聲來……


    “爹,娘,老王,我這就去見你們……”


    心中畫麵又是一轉,隻見渾身破爛的自己正被一名村婦追趕,同時村婦口中還大罵:“臭小子!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古小辰無奈苦笑,“看來我這腿是沒好了。”


    追了半晌,極為熟悉道路的自己逃得無影無蹤,農婦隻好放棄。


    接下來自己來到一處草棚,一個胖子正坐在草棚旁邊,胖子同樣周身衣物破爛,此刻正閉著眼睛,雙手摸著自己的胖肚子,古小辰定睛一看,胖子正是姚大彪!


    見自己回來,姚大彪連忙起身問道:“你還真回來了!怎麽樣,成功了嗎?”


    氣喘籲籲的自己白了姚大彪一眼,隨即從懷裏掏出幾個雞蛋,對姚大彪道:“你把‘嗎’去掉,老子出手自然是成功了!”


    姚大彪見到雞蛋比見到他爹還親,二人連忙燒火煮蛋,二人臉龐之上滿是幸福……


    畫麵再變,竟是天陽門後山……


    身著淺粉色紗裙的少女腳步靈活,身法飄逸,香風和隱蛇一同襲來,長劍抵住自己的脖頸,江雨柔嬌笑道:“服不服?!”


    江萬裏站在一旁看著二人,臉龐之上笑容慈和。


    古小辰心中酸楚,“師傅、師姐,小辰對不起你們,大恩大德,今生無以為報,來世我願化作屋舍,為你們遮風擋雨,亦或生成一座雕像,對你們日夜守護……”


    畫麵不停切換,柳茹、方大海、孔祿豐、小猴、冷清雪、方雲龍、黃氏、彩蝶、季長風、巧娘、田伯有、方師爺……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接連出現在古小辰眼前……


    突然!又是一道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


    深夜小巷,一個身著雪白色紗衣的女子,緩緩向自己走來,僅有女子一人,自己並未出現畫麵中,光線昏暗,古小辰仔細望去,隻見女子正是渭水!


    渭水修長的身形、白皙的俏臉在這月光下都顯得那麽地淒美,渭水目光中不似以往那麽清冷,而是帶著一絲憂傷,眼角的淚痕猶在,這一幕讓古小辰覺得這個向來高傲的女子竟有些無助。


    來到近前,渭水雙眸中湧出兩行淚水,隨即哽咽道:“你就這麽走了嗎?”


    古小辰一愣,疑惑道:“你能看得見我?”


    沒有回答古小辰的問題,渭水一邊抽泣一邊說:“對不起……我沒能護住你……”


    簡單的幾個字脫口而出,古小辰再無法堅強,瞬間淚如雨下……!


    古小辰自出生至今,除了兒時那幾年光陰,餘下的時日沒少曆經苦難,但桀驁如他,從未對生活低頭,依舊以強硬示人。但人非草木,誰又真的那麽堅強,隻不過無人為他遮風擋雨,他便隻能獨自前行。他的堅強、智慧和陽光的笑容掩蓋了他的脆弱,同時讓所有人都忽略了他也才這般年紀……


    流落江湖時,他護著姚大彪,來到天陽門,他又護著黃氏和彩蝶,替江雨柔出頭,舍命相救冷清雪,後來到渭陽,他又是護著所有人,遍體鱗傷的他從未退縮,也無處和他人訴說,隻能用笑容掩蓋住內心的脆弱,但夜深人靜之時,他也會想起家人給他的溫暖嗬護,雖然這種感覺已經離他越來越遠……


    而渭水不同他人,她的修為並不用古小辰來保護,回顧二人相識至今,自杭西城六泰居中初遇,古小辰對這個神教女子有些敬畏,多年後再次相逢,二人隨著日久相處,古小辰對這個沉默、清冷、美貌的女子,漸漸放下了心中防備,不知不覺中,對渭水的情感已產生了變化,就如他此前所說,在他心中已將渭水當做了知己。


    而直到此前在戰場上眼見渭水的真情流露,古小辰強硬的內心好似被一股柔情所包裹,逐漸地修複了一道道孤獨的傷痕。


    從渭水的眼神中,古小辰能感覺得到,這個女子就隻是想救他,若救不了他,渭水會毫不猶豫和他一同赴死。古小辰也曾有過一絲疑惑,但渭水的目光卻是讓他心中再無懷疑!


    在這個冷漠的神教女子身上,古小辰感受到了一絲溫暖,甚至覺得自己也可以有人依賴。並不是說江雨柔等人對他不好,古小辰心中從未懷疑,若江雨柔或是冷清雪在此,都會毫不猶豫的和他戰鬥到生命的終點。但他總覺得渭水有所不同,後者的心中就隻是在考慮他一個人,目光所及之處再無他物,不考慮身份、門派甚至後果,渭水就是單純的希望他安好。


    而此刻渭水的一句‘對不起’讓古小辰心防徹底崩塌,就像個孩子一樣,淚如雨下……


    時至此刻,古小辰心中對渭水產生一種無以言明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我……”古小辰想對渭水說些什麽,但卻說不出口,一想到自己馬上要和渭水分別,他心中就空蕩蕩的,這種感覺對古小辰來說,比骨折肉爛還要痛苦。


    突然!隻見一絲月光透過渭水的身體,隨即前者開始逐漸變得虛幻。


    心中大驚,古小辰伸手抓向渭水,卻怎麽也夠不到,“你要去哪?你別走!”古小辰聲嘶力竭地大喊,卻依舊無法阻止女子消失在眼前。


    灼心的疼痛讓古小辰清醒過來,此刻他已淚流滿麵……


    如夢初醒,古小辰方才回憶起來自己置身何處,心中疑惑,“怎麽還沒死?”


    緩緩睜開雙眼,隻見耶律青手中的鋼刀在距離自己頭頂一尺處停下,目光下落,隻見耶律青正睜大雙眼望著自己,麵色無比驚訝!


    古小辰眉頭一皺,用僅有的力氣說道:“你不是連個人都不敢殺吧?”


    耶律青依舊沉默。


    此前古小辰夢遊心境之時,有一幕他並未看見,就是在耶律青手中鋼刀劈下之時,古小辰胸前竟瞬間發出一道紅芒穿過了他的身體,隨後射向空中!


    身後一眾金兵看的仔細,但卻不知發生何事,而遠處耶律碩等和霍天霸等人卻是未能注意到此細節。


    見耶律青遲遲不動手,耶律碩有些不耐煩,對一旁金兵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授意,連忙跑到近前,對耶律青道:“將軍,為何還不動手?”


    而耶律青依舊沒有言語,還是保持著那般驚恐的表情。


    古小辰眉頭微微皺起,隻覺得麵前的耶律青有些異樣,倒不是因為他的表情,而是古小辰已然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正在古小辰疑惑之時,隻見其胸口又是發出一道藍芒擊中了耶律青,不比此前,藍芒十分剛猛,直接將耶律青胸口炸出一個血洞,同時其整個人也都是飛了出去!


    重重跌落在地,耶律青此刻已毫無生機!


    這一幕眾人看的清楚,眼見耶律青倒地身亡,耶律碩腳下一個踉蹌竟險些栽倒,即便耶律青再不成器,對身為兄長的他來說也是血濃於水。


    眾人恍惚,一時間都是未能反應過來,而反觀古小辰也是驚訝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口,而接下來的一幕再次將他震驚!


    古小辰隻見自己胸口泛起藍、紅兩色光芒,一圓形事物自其懷中掠出,懸停在其麵前,仔細一看,正是古小辰遺忘已久的那塊石頭!


    原本深灰色的石頭表麵此刻有藍、紅兩色能量流轉,好似布滿了兩色裂痕,古小辰心中突然想起這石頭此前會自動發出真氣的事,來不及多想,石頭再次出現了變化!


    隻見石頭表麵的兩色光芒愈發耀眼,好似即將爆發而出!


    “砰!”


    隻聽石頭內發出一聲悶響,兩色光芒瞬間外泄,而近在咫尺的古小辰自然是首當其衝,被能量波及的他一口鮮血噴出!


    古小辰心中暗罵,但卻依舊強忍著疼痛盯著石頭。


    而這石頭像是有神誌一般,見古小辰被擊中,其表麵的光芒又暗了下去,好似做了一番調整,隨即其表麵光芒逐漸匯聚至另一側。


    “嗖!”


    隨著破風聲響起,無數道真氣自石頭內發出,向金軍暴掠而去!


    一時間內,無數金軍的哀嚎遍布渭陽城外,被石頭發出真氣擊中之人,或不馬上致命,但無奈這石頭好似不會氣竭一般,數之不盡的兩色真氣源源不斷的自其體內發出,綿密的程度好似傾盆大雨!


    慌亂之間,無數金軍被炸成血霧,血羽和霍天霸也打算出手抵擋,但無奈這石頭本事太大,二人的手段在這看似不起眼的一道道真氣之下,竟有些無可奈何!


    情急之下,霍天霸忙對耶律碩說道:“將軍,此子身懷異術極為可怕,如今我軍心已亂,在此滯留下去恐損失更大,不如我們先行撤退,再做打算!”


    耶律碩自然是極為不甘,但眼見無數金兵不斷倒在自己眼前,也隻得忍痛決斷!


    隻見耶律碩一咬牙,“撤軍!”


    在石頭狂轟亂炸之下,金軍來不及吹響撤兵的號角,無數金兵猶如喪家之犬一般倉皇逃竄,即便如此,這片刻之間,死於石頭攻擊之下的金兵依然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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