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辰看向李唯顯冷聲道:“劉大人寬宏大量,可李玉雄卻不知收斂,屢次咆哮公堂,沒治你教子不嚴之罪,你還敢為其求情,你這是要讓劉大人違背我大靖刑律嗎?”


    聽古小辰所言,劉文通心中長歎:“完了,這一頂大帽子扣過來,不打是不行了!”


    李唯顯也是被古小辰逼得無言以對,一張愈發陰鬱的老臉上氣得不停抽動,冷靜下來,他心知此刻李玉雄這一頓板子是逃不掉了。不過也好,他已經意識到古小辰甚是難纏,李玉雄若留在此處恐再次失言。


    李唯顯對劉文通恭敬道:“大人,身為靖國之人自然是要守靖國律法,犬子即已犯錯,那就請大人依律懲罰!”


    劉文通掃了一眼古小辰,見後者泰然而立,臉龐之上雲淡風輕,心中不禁感歎這少年的手段!


    “李玉雄雖多次咆哮公堂,但念及事出有因,且是首犯,便杖責二十以示懲戒吧。”劉文通道。


    李玉雄何曾有過這般待遇,“大人饒命……小人知錯了!爹……爹快救我啊……爹。”


    李唯顯不為所動,差人們聽到劉文通發話更是不管李玉雄如何掙紮,兩個差人一人一側,將李玉雄架了起來,猶如宰殺畜生一般將其拖出了公堂……


    差人們何曾打過這般金貴的屁股,此刻得了機會,那還客氣什麽?隻聽得堂外李玉雄的慘叫摻雜著百姓們的叫好聲不斷響起……


    看著不斷發出殺豬慘叫的李玉雄,江雨柔等人也感到大快人心,霍夢兒看向嘴角微挑的渭水說道:“這種人直接殺了便是,何必這麽麻煩!”


    渭水搖了搖頭,輕聲道:“殺人簡單,卻是沒有這這頓板子的效果。”


    霍夢兒不以為然……


    李玉雄先放在一邊,再說回堂內,此刻李唯顯深知古小辰的難纏,已是不敢大意,隻聽他對劉文通說道:“大人,吳家汙蔑我父子殺人害命,不知可有證據?”


    不待劉文通言語,古小辰便開口道:“自然是有!”看向劉文通接著道:“請大人允許請吳老屍身上堂!”


    “準!”


    不過片刻,兩名差人將吳華之父親的屍體抬上公堂,見到屍體,一旁仵作袖筒內的雙手顫抖的更加劇烈……


    走到屍體旁,古小辰看向仵作說道:“這位仵作,此前可是你驗屍判定吳父是因火燒致死?”


    “是……”仵作答道。


    “那請你過來看看可是這具屍體?”古小辰道。


    仵作上前一看,說道:“這屍體……被燒嚴重,我……年紀大了,記不得了。”


    眾人一驚,這仵作儼然是要拒不認賬!


    古小辰嘴角一挑道:“吳父天生患有腿疾,雙腿長短不一,如此明顯的標致你作為仵作豈能不知?你若連這都不知道,那你便未曾仔細驗過屍身,你所說的驗屍結果便是信口胡說!人命關天之事你竟敢如此?那你便是殺人幫凶,無視律法,欺瞞公堂!三罪疊加,按我國律法,當立斬無赦!”


    古小辰說話時,李唯顯欲幾番出口打斷,但卻尋不到時機,堂內外的眾人也是覺得乍一聽古小辰說話覺得有些強詞奪理,但仔細一聽還覺得十分有道理,讓人有些無法反駁……


    仵作被古小辰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驚恐道:“是他……是他,此前我所驗的……就是這具屍體。”


    古小辰笑道:“你可看仔細了,屍體被燒成這樣,你年紀又大了……”


    仵作便連忙道:“看仔細了,看仔細了,我確定就是這具!”


    “好!確定就好!”古小辰轉身看向屍體,接著道:“不知你如何判定吳老是被火燒至死?”


    仵作渾身顫抖,低頭不語……


    見仵作沒有回答,劉文通喝道:“為何不答?你是如何判定死因的?”


    此刻仵作老者已然癱坐在地,渾身顫抖不已,在場之人已然看出此事絕對有詐!


    “來人!取屍單!”劉文通對一旁的差人說道。


    “不必了大人!”古小辰說道:“他此刻都已說不出死因,他所寫的屍單又何必再看?大人看我重新驗屍如何?”


    劉文通點了點頭,以示允許。


    隻見古小辰接著道:“一個人若是被火燒致死,那他死前口鼻之內定會吸入煙塵,而這具屍體口鼻之中卻極為幹淨。”


    聞言,劉文通看向一旁李班頭,後者連忙走到屍體旁邊,經查驗後,李班頭對劉文通說道:“大人,屍體口鼻卻無灰塵!”


    見此案有如此反轉,堂外一片驚呼,李唯顯深知形勢不妙,連忙說道:“黃口小兒信口胡說豈可當真,仵作驗屍已近三十載,還不如這少年可信嗎?”


    “我從未懷疑過仵作的驗屍方法,而是懷疑他的人品!”古小辰看向李唯顯,隨即又道:“你先別急,且聽我說完。”


    看向屍身,古小辰又說道:“不僅如此,被火燒致死之人手腳定會成拳縮之狀,而吳父屍體的手腳雖已燒焦,但卻十分伸展,由此便可斷定,是其死後被焚而至!”


    “一派胡言!你在此隨口一說豈可當真?”李唯顯怒道。


    古小辰道:“我所說是否屬實,一試便知!”古小辰又看向劉文通:“大人,此時可再尋一名仵作前來驗屍,且看他所驗結果是否與我所說相同。”


    劉文通點了點頭,隨即對差人說道:“去把許老請來。”


    奉天府掌管京都皇室以外的全部案件,有數名長期聽候調遣的郎中、仵作,不過片刻,差人便又帶來一名老者。


    這名許仵作年紀更大,在仵作行當裏頗具名氣,此時已近古稀之年,數年前便已頤養天年不再驗屍,但此事事關重大,慎重起見,劉文通還是將他請來。


    許仵作見過劉文通,隨即看向一旁癱坐在地上的仵作,有些驚訝道:“李子平?你在此為何還要讓我過來?”


    被稱為李子平的仵作顫顫巍巍說道:“師……師兄……”


    這二人竟是同門!


    劉文通簡要將事情經過同許仵作說了一遍,後者點了點頭,捋了下花白的胡須隨即走到屍體跟前開始驗屍……


    片刻之後,許仵作站起身來,長歎了口氣對李子平歎道:“我們做仵作的跟死人打交道,雖比不得郎中懸壺濟世,但我們所做之事也是事關活人生死!師父的教誨你全忘了嗎?”


    李子平此刻已是麵色慘白,顫抖道:“師兄……”


    “不要叫我師兄!”許仵作對李子平怒喝道,隨即上前對劉文通道:“大人,這位小狀師所言不假,這屍體卻為死後焚燒!”


    此言一出,公堂內外嘩然一片……


    劉文通手持驚堂木重重拍在公案之上,對李子平大喝道:“大膽李子平!你還有何話說?”


    李唯顯不虧能操持這麽大一番家業,還不待仵作言語,他便搶先說道:“大人!這仵作狼子野心,不僅欺瞞大人,還使得吳家蒙受冤屈,更令我李家名聲受損,望大人立即將此人關入大牢!”


    此時堂外百姓群情激奮,都附和著唾罵李子平。


    李唯顯這棄車保帥之計古小辰怎能不知,後者連忙搶說道:“大人,仵作有罪,但誰是罪魁禍首還需進一步查明,唯有將有罪之人全部繩之以法方能還吳家一個公道,還百姓一個說法!”


    劉文通自是知道古小辰的用意,便點首示意古小辰可繼續堂訴。


    古小辰走到仵作麵前,開口說道:“李仵作,你可以解釋一下了。”


    李子平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狠厲:“我最近老眼昏花,那日的確是我驗屍有誤,我有愧仵作之職,我願從此收山隱退。”


    “老眼昏花?那你屋內灶台之下藏的那許多錢財你可還認得?”說罷,古小辰與劉文通對視一眼,後者對身旁的趙班頭說道:“拿上來吧。”


    趙班頭即刻命手下差人取出一個包裹,當著眾人麵前將包裹打開,隻見包裹中赫然竟是許多銀兩!


    劉文通對李子平喝道:“這便是在你家中找到的,你家中三代貧農,到你這輩方才做了仵作,憑仵作的收入,你怎會有如此巨額錢財?你又作何解釋?”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時至此刻,李子平已是徹底破防!


    古小辰俯身對李子平低聲道:“李仵作,你已是罪責難逃,但我靖國律法有主、從之分,此時你若可將事情言明,有檢舉之功,還可從輕發落。”


    身心皆已潰不成軍的李子平聽到古小辰這一番話,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所謂臨世方知一死難,能活誰也不想死,李子平剛欲交代,卻是察覺到一絲寒意射向自己,抬頭望去,隻見李唯顯正目光陰霾的望來,四目相對,李子平將剛欲破口而出的真相全部咽了回去……


    這二人的舉動古小辰看在眼中,心中暗道不好,此時若無法攻破仵作,那再讓其開口便難如登天!


    李子平老淚縱橫,對劉文通說道:“大人!我有罪,還請大人從輕發落……”


    “這錢財從何而來?是否有人指使你?你從實招來!”劉文通道。


    此刻仵作泣不成聲,一味哀求,但對於劉文通的發問,他卻是閉口不言……


    見狀,劉文通惱怒,喝道:“來人,大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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