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想到這裏,林秋石莫名的有些失落。但這點小情緒很快就被抹平,因為眼前的畫麵越來越可怖。胡蝶竟是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些本該致命的傷口,居然沒有對她起到任何作用,她又活過來了,隻是身體卻變得破碎不堪,似乎走兩步就要崩潰。而那雙重新睜開的眼睛裏,此時充滿了貪婪的味道,正盯著麵前的阮南燭。“救命……”胡蝶開口說話了,起初她的語速還很慢,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人水平,她對著林秋石和阮南燭道,“救命……你們快來,救救我啊,我還沒死……”林秋石和阮南燭都站著沒動,林秋石的臉上是審視的目光,而阮南燭的臉上沒有表情。胡蝶神誌逐漸清醒,她想起了什麽,表情扭曲,用惡毒的語氣低低喃語:“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沒有死!”阮南燭道:“你以為我們會像薛之雲他們一樣死掉麽。”胡蝶沒說話。“真是遺憾呢。”阮南燭道,“她放過了我們,因為我們可以幫她解決掉你。”他笑了起來,“隻要不讓你找到新身體的話,你說對嗎,江英睿。”胡蝶氣息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她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沒關係。”阮南燭看著眼前人,語氣裏帶了些憐憫的味道,“你猜猜她為什麽會先對你動手?”胡蝶一愣。“真是笨。”阮南燭笑了起來,“當然是因為,我把502的門牌號塞到你口袋裏了呀。”胡蝶氣的渾身發抖,她伸出手,果然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了一張502的門牌號。這應該是剛才阮南燭拉住她的時候,丟進她口袋裏的,胡蝶本來以為今天早晨自己醒來時會看見兩具被砍的亂七八糟的屍體,卻沒想到,阮南燭和林秋石都好好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那個婊子居然放過了他們!胡蝶的眼神怨毒極了,她重重的將門牌號扔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都因為憤怒在發抖。在旁邊看見全程的林秋石絲毫不懷疑,如果胡蝶此時手裏拿了什麽武器,會毫不顧忌的朝著他們招呼過來。胡蝶扶著牆壁,轉身打算離開。阮南燭道:“你要去哪兒?”“我去哪裏關你什麽事——”胡蝶冷冷道。“自然是關我的事了。”阮南燭走到了胡蝶的身後,一腳就將胡蝶再次踹到了地上,他絲毫沒有留力氣,在胡蝶倒地之後,便一腳踩在了她的後背上,“難道你以為我會放你離開,去尋找新的身體?”胡蝶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驚慌,她:“你胡說什麽……”阮南燭卻沒說話,對著林秋石招招手:“幾點了?”林秋石看了眼手機:“三點四十。”馬上就要黎明了,而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時刻。他們所在的地方並沒有燈,隻能接著黯淡的月色,勉強能看清楚眼前的畫麵。被阮南燭踩在腳下的胡蝶突然開始用力的掙紮,她尖叫起來,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阮南燭一點也沒客氣,對著胡蝶又是一腳,直接把她踹的差點暈過去。林秋石已經從阮南燭的話語裏聽出了他的意思,胡蝶不是胡蝶,或者說她曾經是胡蝶現在不是了。三人繼續僵持六點到了,天便泛起晨光。有人陸陸續續的從住所出來,去食堂吃早飯,倒在地上的蝴蝶,卻好像放棄了掙紮。阮南燭一直盯著她,目光沒有鬆懈片刻。他的緊張顯然是很有用的,因為就在太陽升起的時候,看起來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蝴蝶,突然暴起,朝著站在角落的林秋石撲了過來。林秋石被撲的觸不及防,好在阮南燭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了胡蝶的手,然後將她的身體朝著身後的牆壁上用力一甩——砰的一聲,胡蝶的身體重重的砸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響聲。胡蝶似乎明白自己沒有機會了,如同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這要是在平時,林秋石或許會對眼前的姑娘生出些憐憫之心,但在知道了胡蝶的身份之後,他的內心卻是一片平靜。如果不是阮南燭聰明,他們或許已經被胡蝶坑涼了,對於敵人手軟,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林秋石不說話,隻是沉默的看著,神情乍看起來倒是和阮南燭有幾分相似。“放過我吧,我不想死啊——”胡蝶哭著,“我明明什麽都沒做,我不想死啊——”阮南燭表情很奇怪,像是無法理解胡蝶的話:“你什麽都沒做?你確定?”胡蝶息聲。阮南燭:“你難道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麽?”胡蝶慢慢的扭過頭,看向阮南燭,她說:“我什麽都不知道。”說完這句話後,胡蝶的身體開始出現一種怪異的變化,她的肚子慢慢隆起,如同懷胎幾月的孕婦。胡蝶呻吟著,掙紮著,看起來有些像是一顆巨大的繭。接著,便是皮肉撕裂的聲音,林秋石清楚的看見,有什麽東西撕開了胡蝶的腹部,從裏麵爬了出來。起初林秋石以為會是小孩什麽的,卻沒想到當那東西完全爬出來後,他卻看到了一張說陌生,卻又不陌生的臉。這張臉他曾經在院長室見過,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發,麵容英俊——正是院長室裏看見過的院長。阮南燭的猜測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院長的確不在療養院裏,他存在於其他人的身體裏,以別人的皮囊為媒介,躲開了每晚企圖殺了他的護士。但讓林秋石比較疑惑的是,被他進入身體的人,到底是門裏的人,還是門外的人,江英睿和胡蝶,真的存在麽?因為阮南燭的破壞,院長失去了尋找新身體的機會。他似乎非常的虛弱,趴在地上好久都沒有站起來。阮南燭沒有過去,隻是遠遠的看著這一幕荒誕又古怪的場景。林秋石道:“我們還需要做什麽?”阮南燭:“應該不用了。”他道,“直接等到晚上就行。”沒了別的皮囊保護,護士想要殺掉他是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