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石大約看了十幾分鍾,那人影都沒有移動過分毫,最後反倒是他先感到疲憊,看了看時間後,便回到了床邊,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然而剛躺上床的林秋石,卻注意到了一個可怖的事,他麵前本該什麽都沒有的牆壁上,多了一副畫框。畫框裏是一個麵無表情的女人,穿著黑衣,戴著黑帽,雨水順著她的帽簷慢慢流淌下來,她眼睛似乎半閉著,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紙——正是那副,雨中女郎。林秋石渾身都僵住了,他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想要離開這裏。走到門邊的時候,他的鼻腔裏,又開始灌滿了那股屬於雨水的腥氣,這氣味濃鬱的讓人有種仿佛在水中呼吸的感覺,林秋石清楚的注意到,那幅畫後麵的牆壁上,開始透出黑色的汙漬。汙漬像是積累的水漬,在牆壁上顯現出怪異的圖案,像一張臉,又像一個人。林秋石扭動門把手,打自己房門匆匆的離開了自己的房間,敲響了阮南燭的房門。片刻後,房門開了,是譚棗棗給林秋石開的門,她見到林秋石臉色不對,立馬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怎麽了?出事了?”“嗯。”林秋石道,“屋子裏情況不對。”“你進來吧。”譚棗棗給林秋石讓開一條縫。林秋石吐了口氣,正打算進門,卻注意到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譚棗棗的麵前的門,是向左開的。而古堡裏,所有的門都是向右開。林秋石表情凝滯了片刻,他沒有再往前,而是慢慢的後退了一步。“怎麽了?”譚棗棗表情疑惑的詢問,她的神情很正常,仿佛就是白天那個和他們在一起的譚棗棗。“你叫什麽名字?”林秋石道,“你叫什麽名字來著,我忘記了。”“我叫許曉橙啊。”譚棗棗奇怪的看著林秋石,像是在看著什麽怪物似得,“你腦子沒問題吧?被嚇傻了?”林秋石實在是笑不出來,在沒人的時候,他們稱呼譚棗棗的都是真名。他沒有和譚棗棗再說話,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譚棗棗似乎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直到林秋石關上房門,她才反應過來,走到林秋石的門口敲了好幾下,說:“餘林林,你沒事吧?餘林林?你中什麽邪了?”林秋石站在門邊,沒吭聲。譚棗棗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她說:“餘林林,你趕緊出來啊,你不說屋子裏出事了嗎?餘林林——”林秋石低頭看著靠近門邊的地毯。地毯邊緣的位置,開始慢慢的變色——這種變化林秋石很熟悉,便是沾染了水之後的變化。門外的人聲音是熟悉的,可是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林秋石卻無法確定。他扭頭看了眼自己旁邊的牆壁,隻見那副雨中女郎相框上也開始浮出淺淺的水滴,一點一點的順著相框流下,像是女郎帽簷上滑落的雨水。“林林,林林——”譚棗棗的聲音開始變得怪異起來,聲音越來越尖,也越來越扭曲,她重重的砸著門,像是要將眼前的門硬生生的砸爛,“林林,你出來啊,你出來啊——”林秋石沒有給與回應,他冷靜的拉過旁邊的凳子抵在了門口。門縫旁邊的地板濕的更厲害了,好像外麵站著的“譚棗棗”渾身上下都在流水。如果可以的話,林秋石自然想看看外麵到底是什麽情況,但他也沒有膽大到趴在地上瞅門縫的地步。天知道如果在門縫裏看到一雙眼睛會有多恐怖。聽著門外的敲門聲,林秋石突然就有點後悔沒接阮南燭的煙,這種時候他也沒別的事情能做,似乎隻有抽根煙冷靜一下。濃鬱的水腥味,嗆的人鼻腔發疼,林秋石靜靜的站在門邊,聽著譚棗棗的聲音逐漸扭曲的不成樣子。最後她開始嚎哭,如果夜梟午夜的哭啼,聽的人頭皮發麻。“你出來啊,你出來啊。”外麵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哀嚎,一雙手開始朝著門縫裏麵摸索。林秋石後退了幾步,看著門縫裏冒出了幾個慘白色的指甲尖。本來關好的窗戶,竟是又被風吹開了,窗戶劇烈的砸在窗框上,發出哐哐刺耳的響聲。被風吹起的床窗簾,像是兩隻巨大的手,朝著屋子裏的林秋石伸了過來。雖然隔的有些遠,但林秋石還是看清楚了,窗戶外麵,灌木叢中站著的人影,不知何時轉了個身,變成了麵對林秋石的樣子,而正如他的猜測那般,她果真是城堡裏的女主人。女人慘白的臉上,全是雨水,黑洞洞的眸子,靜靜的凝視著這間屋子所在的位置。林秋石沒敢多看,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在心中祈禱,晨光快點來到。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林秋石聽到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他揉了揉眼睛後,才發現自己坐在門旁邊靠著牆壁睡著了,他從地上爬起來,門外卻是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譚棗棗在叫他:“林林,你沒事吧?開開門啊——再不開我就破門而入啦!!”林秋石聽到這話,條件反射的看了眼窗外,隻見外麵的雨已經停了,此時天邊的雲層露出一點陽光,雖然微弱,但是足夠讓人安心。林秋石說:“你叫什麽名字?”“你到底怎麽了?睡了一覺把腦子睡壞了?”譚棗棗莫名其妙。林秋石沉默片刻,扭動了麵前的門把手。門開了,外麵果真站著譚棗棗,她撓著頭:“你臉色好差,昨晚發生了什麽?”林秋石沒回答,而是反問:“他呢?”譚棗棗知道林秋石是在問阮南燭,她道:“還在洗漱。”林秋石:“唔……”譚棗棗:“怎麽了?”林秋石說:“我昨天晚上好像差點涼了。”譚棗棗:“……”你為什麽能把那麽恐怖的事情說的那麽淡定啊。幾分鍾後,林秋石把自己昨天晚上到底經曆了什麽告訴了譚棗棗和阮南燭。雖然他說的很簡單,語氣也很平靜,但譚棗棗卻聽的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那你是一晚上沒睡?”“沒。”林秋石說,“快要天亮的時候小憩了一會兒。”阮南燭聽完之後一直沒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林秋石看見阮南燭就覺得心安,他也沒催,給阮南燭留下了思考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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