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心裏是那麽肯定的回答,那年我在安陽逼死黎顏秋的亡魂,那年我火燒安陽,焚死兩個孩子,數十個隨從的亡魂,還有那年……對,還有蘇忘,永安,戚清遙,顧芊芊……還有我。然而,我的口中卻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不過閑得無事,尋了一些事罷了。”


    我拉著他入了傾櫻殿,又給他捧了一盞熱茶,又脫了他的披風,換了檀香。閑下來後,我把這幾日做得玉帶遞給他:“陛下,我這繡工不好,做得玉帶不比司衣司,您不會嫌棄罷。”我有些忐忑的看著他,自從上元節我挑明心意後,卻愈發的不安。那日宣室殿的驚心,似乎是給我的警告一樣……在這□□生存,誰又沒昧過良心,沾過血腥。


    我沉思時,卻聽到了連瑾禮的聲音:“你看,這樣是否好看?”


    我抬眸,打量著他。劍眉星目,麵如冠玉,仿佛清風明月,又恰似手中暖玉。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暖心的笑,那玄色的玉帶搭配著玄色繡金絲的錦袍上,顯得甚是好看。我有些癡癡的望著他,輕道:“希望陛下永遠都如同現在這般,仿佛一方暖玉,落在楚雲漪的心間。”


    說話間,卻看到馮唐被他喚入內。我疑惑道:“陛下……”他沒有回答我,隻見他接過馮唐奉上的托盤,掀開那一方紅巾,把那一頂金印雙手遞我,才道:“拿了金印,日後得肩負著,管理六宮做好賢妻的重任,你願意嗎?”


    我的眼眶似乎有些熱氣,仿佛是淚。可我依舊忍著不哭泣,隻柔聲道:“從我看清自己那一刻,您一直是我的夫君,不再是陛下。但我從未奢望,能做陛下心裏的賢妻……”一時間,話語竟有些說不出,我隻能凝視著他。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個吻。


    一時間,腳下一個不穩,直勾勾的跌入他的懷裏。隻趴在他身上,道:“陛下把金印給了我,哪陸榮怎麽辦?她是我大夏財神的女兒,若陛下一碗水不端平……隻怕……”越說越是覺得底氣不足,多少有些議政的味道了,索性不說了。


    “朕給了她夫人位,賜敬榮二字。”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趴在他身上不離去的我,岔開話茬:“江南地動,朕是天子,是百姓的父母。此次需得出行,慰藉百姓,後宮的重擔隻能交給你了。”


    他要出巡?我竟然忘了江南地動一事,他怎麽能不去呢?可那是地震,說不定會有餘震……想到這,我的心一緊,臉上卻是端正著:“那你千萬注意安全。天災有時候比人禍更猛烈,遇到餘震時,您千萬保重自己。”我仿佛有千言萬語要交待,衣食住行,似乎樣樣都不能落下。然而,耳邊卻想起了他一語:“朕帶了珍妃一道而行。”


    我的心,落到穀底。原來他這一路,不缺女人照顧。何苦我操心那些……


    “夾竹桃案,朕交給了敬榮。待她查出時,你倆商議決斷。朕回宮那日,再過問這些。”


    ☆、六十六??別時依依內政起


    那是宣仁四年三月,我和陸曌晴領著一群後妃在神武門門口送行。連瑾禮各自交代幾句後,轉身離去。我癡癡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那件墨色披風在藍天白雲下,顯得極其醒目。他這一去,也不知何時能回……一想到這,我竟忍不住有些抹淚。回頭一看眾妃,一個個都有些眼淚汪汪,我沉聲道:“陛下不過南巡,你等這般做何?都散去罷!”


    三月風光旖旎,暖陽高照,百花齊放。夏宮更是一番美景盛世,奈何無人賞。連瑾禮走的第一天,我在想他;連瑾禮走的第二天,我在想他;第三天,我在想他……我翻出那張羊皮卷的大夏地圖,看著上麵的線路,“陛下今天應該快到汝陽邊境了。”


    依稀記得,多少年前,我誤入仁壽宮,自此牽連出柏梁台永平帝戰二王。那時,永平太後給我的地圖。我卻不知不覺的留到了站在,如今卻成了我唯一能勉強知道連瑾禮行程的工具。想到連瑾泉,我不由得一陣不安。柏梁台一戰,我和連瑾禮道不同,我卻親手設計陷害了他。如果……如果這一切他都知曉,我們還會如此嗎?


    彼時,宓鳶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沉思:“娘娘,毓音說派去盯著洛瀠泓的人回來了。隻說近日後宮兩個新秀桂宮口舌之爭,都動手了……還有,洛瀠泓要見您。”


    我宣了洛瀠泓進來,她看著如同蘇忘那般,美得令人驚心動魄。我沒有請她入座,沒有給她上茶,隻冷冷道:“洛貴人這是頭一回造訪傾櫻宮。本宮對洛貴人的記憶,隻停留道柏梁台脫衣,玉照宮投誠。如今德妃倒了,貴人這是打算換主了?”


    “妾不敢。娘娘如今掌金印,妾隻為□□那些不平事前來。”洛瀠泓看著卻是不卑不亢,我卻心思在懷疑她是如何投誠白薏歌。“哦?”我饒有興趣的看著她:“貴人所謂何事?”


    她隻道:“秀女顧雲祠與俞翎羽桂宮大打出手,顧雲祠更是多次偷出桂宮。其中,一次停留太液池,一次擅入桐花閣。敢問娘娘,此事該不該管?”


    “本宮如何信你的片麵之詞?”


    “娘娘把桂宮的丫頭婆子召來問問不就一切明了。”


    洛瀠泓有著超乎常人的冷靜,與我她也沒有絲毫懼怕。我不禁有些欣賞起她,能柏梁台脫衣表白,又能玉照宮投誠,還能傾櫻宮狀告二秀。這個女子,勇氣了得。彼時,桂宮掌事以及幾個當差的宮女已經帶到,我不怒而威道:“都從實招來,顧氏是否偷出桂宮?”


    那幾個宮女紛紛如實道確實出宮了幾次。我看了一眼洛瀠泓,美得心動,也懶得喚她起身。隻吩咐道:“既然顧雲祠私自出桂宮,安排她先去永巷待著,過些日子再給她定位份。至於她的俾女,拉出去杖斃。其他桂宮掌事宮女,太監杖刑一百,宮女杖刑五十,掌事木蘭隨著顧氏一起去永巷反省。”


    下令後,才看了一眼洛瀠泓:“你起來罷。”


    隨後思量俞翎羽,吩咐道:“俞翎羽定的位份先不宣旨,在桂宮麵壁一月再說。”


    ☆、六十七雪霽暗設謠言局


    顧雲祠進永巷之後,我愈發不愛出門。索性每日在院子裏種花除草,日子仿佛回到了六年前,我初次進宮,每日除了晨昏定省,也就剩下與詩詞歌賦,花草樹木為伴了。夾竹桃案一直由陸曌晴主理,我大多數時候都不過問,隻聽說顧雲祠在永巷從不消停,不過兩旬竟有:沈鎏吟,蘇瑜琉,雪霽,蘇蔚易,陸晴笙,陸曌晴等眾人都去看她。我不由得對她多留意了幾分……


    是了,陸晴笙也多次看她。


    我不禁對陸晴笙有些忌憚,她的心思似乎沒有看起來那般簡單。宓鳶說,“舒貴嬪前往永巷,是為了夾竹桃之事。”


    我的心裏,暗暗犯起了疑惑。白薏歌和顧雲祠也有過照麵,沒了連瑾禮的夏宮,似乎都在圍著顧雲祠和俞翎羽兩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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