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狐疑地盯著林尋:“怎麽出去一趟,心情變這麽好?”明明還借住在別人家,他表現出的狀態更像是找回場子。林尋打了個響指:“將軍。”沈非從來沒搞懂過這個人的腦回路,違心道:“祝賀你凱旋歸來。”林尋嘴角勾起,笑道沈非心裏發怵。一顆心七上八下時,林尋卻沒再折騰,爬上床,雙手在身前交握,睡姿格外安詳。沈非貼在天花板上看了他許久,不寒而栗。“對了,”林尋突然睜開眼,嚇了他一大跳,“幫我把樓下的行李提上來。”“自己去。”他又不是廉價勞動力。林尋偏過頭,陰測測地看著沈非:“你是在拒絕我?”沈非不想認慫,很想義正言辭地說是,然而身體很誠實,在那之前,已經先一步低下高傲的頭顱。與其應付被林尋惦記上所要發生的未知風險,跑上跑下還是能劃分在他所能接受的範圍中。“別搬錯了,”沈非飄到門口時,林尋囑咐他:“我的在左邊,右邊的沙發上放的是那個女人的行囊。”“知道了,”沈非回過頭,看到林尋一副享尊處優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還有什麽吩咐,太上皇?”“叫我九千歲。”林尋淡淡道。‘砰’的一聲,沈非罵了句‘神經病’,門被用力帶上,住在走廊盡頭房間林尋的姑姑,原本陰沉著一張臉琢磨事情。都被這一聲響動嚇了一跳。林尋在學校裏的東西不多,不過大學教科書五花八門,他沒去上課也不知道哪一門是重要課程,一股腦的全部帶來。沈非懶得一件件往上提,一張皮扭在一起,將打包好的東西全部綁在上麵,一次性傳送到位。通常情況下厲鬼都是力大如牛,這點重量對沈非來說不算什麽,他偏好深沉的夜色,黑暗中哼著小調優哉的放緩速度上樓,臨差最後兩個樓梯,麻花一樣的皮一抖,包裹險些全部滾到樓下。早就被摘除的心髒部位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悶痛感,沈非麵容有些扭曲:“陳曲這變態,又在做什麽勾當。”好不容易走到房間門口,用包裹撞了下門口:“喂,我說你好歹出來開個門。”半天沒有回應,沈非又費了一番力氣,進去後將行李往地上一扔,惡狠狠地盯著林尋,後者麵容平靜,呼吸均勻,不知真睡著了還是裝睡。盯著細嫩的脖頸,幾次三番要抬手掐上去,最後情感戰勝理智,手上剛剛用力時,就被對方手腕上的光暈震到了桌子腳。林尋這才‘悠悠’轉醒,佯裝吃驚地看著他:“怎麽這麽不小心?”“算你狠,”沈非咬牙切齒道:“我記住了。”林尋下床湊近他,“記住什麽……我的容貌麽?”沈非一抬頭,目光和他撞了個正著,幾乎是看不到毛孔的皮膚連最上品的羊脂玉都要自愧不如。美色惑人,沈非不自覺偏移目光。“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麽類型的人?”如惡魔一樣的低語喚醒他的神智。“是什麽?”“像我這樣,”林尋指了指自己:“空有美貌的人。”倘若從前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沈非必定嗤之以鼻,但林尋的長相的確有說這個話的資本。沈非莫名想到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林尋:“你看我的眼神相當不正經。”沈非這才收斂一些。林尋身子朝前傾了一些,沈非以為他要不依不饒,溫熱的呼吸從身上蹭過,林尋錯過他轉而伸手去揀起地上的一本小冊子。沈非留意到剛才因為他粗暴的對待,其中一個包裹開了,幾本書和學習用品一並掉了下來。“本子上寫了什麽?”好奇心起,他也要過去湊個熱鬧。紙張已經泛黃,上麵的墨跡也有些暈開,字跡相當稚嫩,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電話號碼,”林尋搜索一下記憶,道:“大概初中左右親戚送我去縣城上學。”說的再坦白一些,不過是想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以勤工儉學為著名的一所中學。”沈非畢竟是大城市長大的孩子,不太理解他的說法。“學校每年會舉行好幾次勤工儉學活動,多數是摘棉花,啤酒花,或是番茄一類,學校下的任務完成後,剩下多餘的會折合成現金發下來。”沈非不屑道:“那才能有多少錢。”林尋笑了笑,的確沒多少,但是原主寒暑假時也會去幫忙,便是靠這個攢夠上高中的學費。“我父母兄弟姐妹不少,生前對他們都頗為照拂,”林尋道:“大概是覺得良心上過不去,最後各自留了一個聯係方式,如果有急事可以聯係他們。”沈非有些佩服的看著他:“都這樣還能周到的為你姑姑接風洗塵,原來你性格中還是有聖父的一麵。”“如果我家裏隻是出了些小事,他們一定會積極湊錢幫忙解決燃眉之急,”林尋平靜道:“可要幫忙養大一個孩子,另當別論。”“養大一個孩子的確不容易,”沈非點頭,“就算他們願意,怕是婚姻中的另一半也會頗有微詞。”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手機還沒有普及,本子上留的電話基本都是座機。“不知道還能不能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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