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月卻是半絲興趣也無:“既然杜生有問題,就從他下手。”要是此刻再無作為,就有些過於刻意。林尋盯著床角的黑灰看了半晌,忽然道:“都不想著從蟲子身上找線索醫治,你是不是就沒生病?”既然要裝,就要裝的親切自然。他眸光放冷,自問自答:“也對,禍害遺千年。”千江月嘴角翹起,似乎心情頗好:“否則如何為殺你做準備?”林尋卻是在此刻放緩語調,說出的話輕的幾乎聽不見:“沒事就好。”千江月微怔。第二天一早是在尖叫中開始的,林尋趕過去的時候,就見杜生死命抱住發病的下人,床上的繩子被活生生震斷,地上的丫鬟捂住流血的脖子,坐在地上連連朝後倒退。“萬兄,快來幫忙!”杜生那小身板哪能阻止一個發狂的人,好巧不巧就在林尋靠近時,被掙脫開來,腰撞到床板上,痛得直喘氣。發病的下人脫離桎梏,頓時像惡狼朝他一樣撲來。林尋瞄了眼地上的杜生,挑了挑眉,側身躲過順帶勾起床幔一扯,柔軟的紗布在半空中扭成麻花狀,像是扭動的蛇一樣纏住下人的胳膊,任憑對方如何嘶吼用力,隻能做無望的掙紮。看到他不費吹灰之力製服發病的人,杜生不由皺了下眉頭。林尋捕捉到杜生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嘴角勾了勾……這是在飯中下藥不成,期待自己這個麻煩被咬死麽?重新將發病的下人綁在床頭,林尋走過去扶起杜生,關懷備至道:“杜公子,可還好?”杜生無端感到胳膊一陣酸疼,可萬裏雲的手隻是輕輕搭在上麵,並沒有任何施力的征兆,懷疑無果,隻當自己是剛才扭到哪根筋。“不礙事。”杜生擺擺手,“多虧萬兄及時到來。”他朝林尋後麵望了望:“怎麽不見那位夜公子?”“燒沒退,他還在休息。”杜生‘哦’了一聲,諱莫如深道“萬兄還是小心些,畢竟……”後麵的話他是壓低聲音說的:“萬一真的不幸被感染,得了這種怪病的人六親不認,攻擊力十分強。”林尋臉上的笑意自始至終就沒散去過:“杜公子多慮了。”杜生神奇有些遲疑:“我略懂醫理,不如隨你一起去看看?”林尋沒拒絕:“那就麻煩杜公子了。”……房間裏昨晚迷香的味道還沒完全散去,一推開門便有股幽香撲麵而來。杜生有些心虛,但看林尋臉色平常,慢慢鬆了口氣。千江月一動不動躺在床上,臉色十分蒼白。杜生:“看起來要比昨日嚴重許多。”林尋幽幽歎息:“他身子骨弱,平日裏隨便得個小傷寒都要半個多月才能好全。”杜生訕笑道:“……是麽?”夜佰實力強不強他不知道,不過從麵相上看也是屬於不好招惹的人,怎麽到他嘴裏就和柔弱聯係起來。林尋點頭,眼中憂思更甚。杜生聽不下去,走到床前就要把脈,林尋先一步扯下自己的半截袖子蓋在千江月的手腕上,見狀杜生眼角又是一抽。他不好多說什麽,閉著眼診脈,確定對方脈搏雜亂,徹底放下心來,站起身卻道:“恕我能力有限,怕是……”林尋:“杜公子不必自責,興許吃幾方藥就能好許多。”杜生笑容莫測道:“但願如此。”他走後,林尋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千江月,一杯送到自己唇邊,慢悠悠道:“你覺得杜生是個怎麽樣的人”千江月說了句‘無聊’。林尋放下杯子,裝作沒有聽出他是在評判這個話題的無聊:“原來你是覺得他是一個無趣之人。”千江月瞥了他一眼,在林尋說出更誇張的話之前,還是選擇作答:“急功近利。”林尋微笑道:“稍微有些大局觀的人,麵對兩個有可能是同行的人,都不會急著下手,至少也要了解下我們來的目的,更何況是在不知對方深淺的情況下。”眼下這不就踩到了鐵板?他突然不談正事,湊近些道:“不如評價下我。”千江月想都不想道:“口蜜腹劍。”“漏了一點,”林尋佯怒道:“比方說,對你還有狼子野心。”一片沉默。林尋攏攏衣衫,瞧了眼外邊,心道這房子是不是常年曬不到陽光,怎麽大夏天的就讓人覺得寒氣陣陣。“收起你那點見不得光的心思,”千江月冷冷道:“去觀察發病人的具體反應。”林尋:“全套動作不知清楚,但據我觀察,必須要走的流程是上來撲咬。”他不經意展示了下細長的脖頸:“到那時我就勉為其難的充當你第一個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