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嘴角邪氣的笑容在他走進去後反倒更誇張了,望著林尋,笑意卻是不達眼底,“就是你讓他受傷的。”林尋禍水東引,笑道:“我是光明正大的,總比躲在暗處潑髒水的好。”天已經亮了,喪魂獄的事情必然已經暴露,這筆賬最後該是記在燕嘉音身上。他隨意一句話,徐伯便皺了下眉,這少年心機太過,留在島上是個禍患,不知島主為何要留下。萬青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走進去,合上門。不多時,有叫罵從裏麵傳出,似乎痛到了極致,燕嘉音的聲音都有些尖銳,神奇的是,他沒叫一聲痛,反而不帶一句重複的罵天罵地。神智如此清醒,一看就沒用麻藥。再出來時,燕嘉音整張臉都白了,看上去傷的比沒有醫治前還重,不過他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見他腿軟的樣子,林尋猶豫了下,“要不要扶你?”燕嘉音剛覺得此人還有幾分人情味,就聽林尋道:“十星幣。”要不是虛浮無力,他真想一巴掌呼上去。……燕嘉音有自己專屬的屋子,在最靠裏的位置,後麵便是高高的石牆,這樣的選址,使得屋子的溫度常年比其他房子要低上幾度。夏季是個好去處,但此時已然大雨滂沱,燕嘉音嫌棄屋子悶,死活不願意關窗,豆大的雨珠吹打進來,窗台到地下不多時便濕漉漉的。房間裏,窗紗是半透明的白紗,上麵繡著大小不一的花紋,柔粉色的床鋪,有淡淡的馨香散出,並非香料的味道,而是木頭中本身帶著的神秘檀香味。都是女生偏愛的顏色,搭配在一起有夢幻之感,除了居住者是男性外,一切都很完美。“如你所見,就一張床,”燕嘉音冷冷道:“我是屋子的主人,擁有房屋使用權。”林尋頷首,不在意道:“我睡沙發就好。”燕嘉音有些錯愕,他就是一說,也沒指望對方這樣惡劣的性格會妥協。林尋:“你有傷在身,我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和傷患搶床。”燕嘉音撇撇嘴,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毯子遞給他,又道:“燕家有很多規矩。”當然,他自然不會傻到認為林尋會一一遵守。“有些你可以不在意,但有一條必須遵守,不可以去東邊的塔樓,最好看都不要看。”林尋:“看過恐怖故事麽?”燕嘉音不知道為何扯到這裏。“都說午夜後不能出門,你覺得有誰做到了?”燕嘉音神情一下冷了:“那座塔樓私下被人稱作奪命樓,進去的沒一個能活著走出來。”誰知,下一秒林尋問出他意想不到的一句話:“那你父親呢?”燕嘉音沒有正麵回答他,反道:“母親曾說,沒有人能夠完全正視自己的內心,而塔樓……”他感到渾身發冷,一瞬間仿佛回到十歲的時候,因為好奇想進塔樓看看,隻是站在塔下,便感到一陣惡寒,那種骨頭都顫抖的感覺,至今難忘。打那後,燕嘉音都是繞著塔樓走,不敢再生出入塔樓的想法。窗外劈裏啪啦的雨聲讓思緒漸漸恢複,燕嘉音神情難得的嚴肅,道:“在燕家,不是隻有人能置人於死地。”林尋笑道:“莫非那塔也能?”燕嘉音正色道:“白天,守護燕家的是守衛,夜晚,則是塔樓。”一場大雨持續的時間尤為長,托天氣緣故,今晚,多數人選擇提前一兩個小時入睡,晚上不到九點的時候,烏雲遮掩下的天已經完全昏暗。燕嘉音失血過多,白天硬生生挨了幾針,這會兒回到自己的地盤,已經沉沉睡去。林尋躺在沙發上,看著被風不時吹起的白紗,走到窗前,正要關上窗戶,目光觸及遠處一座高高的塔樓。濃稠的像是於黑夜融為一體,根本看不清每層間的間隔。放在窗邊的手落下,林尋隨手將毛毯披在身上,開門走了出去。整個庭院安靜的不像話,雨聲完全遮住了腳步聲,雨砸在毯子上,很快,濕透的毛毯覆在身上變得格外沉重。林尋不由放緩了腳步,一點點朝東邊的方向走去。他施展邏輯之牢,詭異地發現整個燕家除了外側,裏麵沒有一個人值守,白天裏的數千道呼吸仿佛都是他的錯覺。“因為下雨了麽……”他伸出手,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覺得這個理由未免太荒唐。燕嘉音上午說的話此時浮現在林尋腦中——夜晚,守護燕家的是塔。他忽然來了興趣,像一窺塔樓全貌。……高大的塔樓聳立在此,上麵雕刻著無數圖案,滄桑的外表像是已經在這裏屹立數百年。然而,它並沒有尋常寶塔莊嚴雄偉的氣勢,反倒滲著股邪氣。林尋站在塔下,已經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抬頭,尖塔挺立,顯得他無比渺小。他看著自己垂下的雙手,不知為何在顫抖,隻覺骨頭像是有千萬個縫隙,冷風不停往裏鑽進去,忍不住捂住胸口,像是有什麽畫麵在腦海中驟然鋪成長卷。【係統:危險地圖:邪塔。警告:請宿主立刻撤離。】林尋手指死死攥緊領口的衣服,雨水順著他手流淌墜地,他嘴角一挑,在黑夜裏笑容顯得陰森:“我能感覺到,你並不想讓我進這裏。”不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而是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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