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是在六區長大,”林尋道:“對於死亡之海,了解的恐怕還沒一個普通人多。”“明人不說暗話,我敢肯定譚月春告訴過你什麽。”林尋:“不認識。”“就是一個紅發頭,很沒形象的男人。”林尋:“男人?”燕嘉音冷笑一聲,很是不屑:“她的性格和男人有什麽兩樣。”說話間,他時不時用手捋了捋耳邊的垂下的細發。目睹這一舉一動,林尋突然明白燕家為什麽極力隱藏這個孩子的存在。“你要想得到完全的信息,就必須帶著她走,”他自然不會說出紅發女子目前什麽都沒告訴他的事情,而是故意混淆視聽:“你該不會以為她會把所有知道的秘密都分享給我?”燕嘉音站起來,表情很不耐煩:“麻煩,我討厭麻煩。”林尋看著他走來走去,嘴裏喋喋不休:“那條鏈子除了父親誰也摘不走,該死,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辦法不是來了?”林尋目光看向窗外,燕嘉音一扭頭嚇了一大跳,鐵窗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人,正雙手抱臂,津津有味看著房間裏發生的一切。來人同樣是潑墨般的長發,全身籠罩在一層淡藍的霧氣中,正是許久不見的紀蓮。很多事情需要通過對比才能看清,留著清爽短發的林尋,和兩位不速之客比起來,顯得格外爺們。隻見他不急不緩地走到櫃子邊,取出剛來的時候,喪魂獄裏麵的人給他準備的奶粉,衝泡在高腳杯裏,連續衝好三杯,自己拿起其中一個,對剩下兩人舉杯:“‘姑娘’們,讓我們共同歡慶這獨特的夜晚——我將它命名為‘爬窗之夜’。”除了他,另外兩人紋絲未動。林尋也沒有絲毫尷尬,自己喝完後,眼睛看著紀蓮:“你來做什麽?”“劫囚。”林尋握住手腕,紀蓮明白他的意思,不鹹不淡道:“要成功摘下來,要看運氣。”林尋:“多大的運氣?”“運氣好了,百分之五十,運氣不好,百分之一。”林尋沉默了下,打開房門,“我去問問她的意見。”不到十分鍾,他便回來,沒有談論征詢的結果,不過紅發女子已經站在他身後,已經表明了態度。譚春月看到燕嘉音的時候,瞳孔一縮,“竟然真的是你。”看她一雙眼睛的怒火就要抑製不住,不難看出兩人之間有著很深的積怨。林尋有些好奇,從年齡跨度上來看,他們中間隔著十幾年,紅發女子被關進來的時候,燕嘉音頂多六七歲,兩人結仇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關於這件事,我有所耳聞。”紀蓮不知何時踱步到林尋身旁,對著他側臉的肌膚吹氣:“譚春月當年被抓就是因為輕信了一個小朋友。”燕嘉音臉上是和煦的微笑,眼神卻是帶著不屑:“是她自己蠢,居然會同情心泛濫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紀蓮衝林尋使了個眼色,用口型對他道:“這就是真正的燕家人,恩將仇報,比惡狼還貪。”林尋表麵漫不經心,卻是暗自加強警惕,現實版的農夫與蛇,十年前燕嘉音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便能反咬一口,更何況十年後。他說的合作裏,恐怕並沒準備讓自己活著離開死亡之海。紅發女子深吸一口氣,走到紀蓮麵前,伸出手。一旁燕嘉音瞧著她枯瘦的手腕,狀似驚訝地歎道:“從前還是潔白如雪,怎麽如今成了這幅模樣?”林尋微微一笑,打了個圓場,伸出食指,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眼下還是讓他專心解下鎖鏈比較好。”紀蓮用餘光瞥了眼,覺得同樣是笑容,林尋明顯給人感覺順眼的多。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見一個小時就要過去,紀蓮還是沒有任何進展,燕嘉音幾次想開口,卻見林尋跟個沒事人一樣在那裏,將其他兩杯沒人動的奶粉喝完,不由撇了撇嘴,耐著性子等下去。又過了二十分鍾,十分細小的‘哢嚓’一聲傳來。紅發女子呆呆望著自己的手腕,不敢相信十年來像噩夢一樣纏著她的鎖鏈,就在短短一個多小時裏,被打開了。細長的手指來回彎曲了下,見指尖有幽幽火芒閃動,方才確定這種力量恢複的感覺並不是錯覺。燕嘉音突然一把搶過鎖鏈,“物歸原主。”紀蓮冷冷道:“這東西本就是燕家的,想拿便拿去。”燕嘉音塞進裙子口袋,剛露出笑容,忽然神色有些怪異,動作僵持在那裏。林尋很快意識到不對,正要上前,紀蓮單手攔住他,“啞爆。”見林尋用求解的目光看他,紀蓮解釋道:“大部分的能量已經在拆除過程中散去,還有剩下的極小一部分,附在鏈子上,我正愁沒有辦法解決。”隨著他話音落下,燕嘉音白色裙子腹部的地方很快被猩紅的血液染濕。林尋,“他還有救麽?”紀蓮點頭,有些不耐煩道:“可以救,不過現在殺了要方便的多。”其實不用他多說,紅發女子已經要上前結果了燕嘉音,囚禁在喪魂獄的這些年裏,她無時無刻不在等著這一刻來臨。林尋搖頭,“他還有用。”紅發女子手停在半空中。“重傷又不是沒有氣了。”林尋道:“你要是真靠近他,死得說不定是你。”紅發女子一怔,正好看見燕嘉音眼中還沒掩去的狡猾光芒,低聲咒罵了句,還是選擇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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