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笑著說話,目光卻是沒有隨燭火晃動,潛藏在內裏的,是比毫無波瀾還要暗沉的死水般寧靜。很多人喜歡用孤島形容人生,蘭辰卻感覺到,火光背後的人,是一片汪洋,無波無瀾,海上沒有暗礁,島嶼,甚至浮萍。林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尖在桌上無聊轉圈,“別用那麽詩意的眼光看我。”蘭辰搖了下頭,他沒有注意過自己的眼神,但別人告訴他,他的目光是帶著侵略性的,藍鳴軒稱之為凶狠,常諷刺他市儈又事故。“難道不是?”林尋抬眸瞥了他一下,“你看我的眼光,就像是在說‘因為生來都沒有,所以活得悲壯’。”“是麽。”單調的一個詞,沒有一點尾音,純粹是單純的接了句。在自我發問與反問中,林尋結束這個關於人生的命題,神情多了份專注,“雖然已經過了十二點,既然來了,不如就一起慶祝?”蘭辰看他,林尋挑眉,“不是你要追求兩廂情願?”蘭辰失笑,也不辯解,“就照你說的。”將其貌不揚的蛋糕推倒他麵前,林尋催促道:“吹蠟燭。”就著他的目光,蘭辰一口氣吹滅了剩下的蠟燭。刹那,一片黑暗。“……蘭大老板,你難道不知道剩下幾根麽?”“一共就兩根。”嗚。嗚嗚。黑暗與安靜中,屋子裏類似哭泣的嗚咽聲突兀放大。林尋幹笑兩聲,“要不是你之前拿來的調查,我險些將老鼠和風的響動當做女鬼造訪。”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林尋:“……手機。”黑暗中傳來摸索的聲音,兩個差不多同時拿出手機的人,打開手電筒,就這麽看著對方。白光下,兩張慘敗的臉頰,空洞的眼神。林尋提議道,“我覺得,還是盡早離去的好。”言語很快付諸於行動。伴隨怪音回蕩的廢棄自建房,隻剩下軟塌塌的蛋糕,還有一張失真的相片。……林尋回家後,便閉關了幾天,已經就要成功將此次失敗的生日慶典掩埋在記憶中。而上次拍攝的真人秀,被剪輯成三個小時的時長,分為上下兩期播出,林尋沒有經紀公司,他關機的時候基本誰也聯係不上。滿共不到兩個星期的宣傳周,他完美錯過了每一個宣傳。他在家裏養神時,索淸正在參加一檔叫做《玩過火》的綜藝節目。《玩過火》自開播長達八年,因為充足的話題度,和幽默的主持人,依舊收到觀眾的喜愛,它和即將上檔的恐怖元素真人秀隸屬同一個電視台,這期原本是要播之前錄好的節目,電視台特意安排在下一期,就是為了騰出空檔,宣傳即將放映的節目。聯絡不到林尋,這期參加的嘉賓便隻有索淸,傅儀還有姐妹花。今天主打的風格是複古,索淸的亮相極為驚豔,甚至隱隱有蓋過傅儀的趨勢。主持人照例和他們挨個閑聊一番,然後不經意拋出幾個‘有深度’的問題,可惜在座的都是人精,尤其是傅儀,她息影前,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再說索淸,論城府,傅儀都不及他一半。姐妹花偶爾會被主持人問出一些隱私,但也停步在適可而止。見沒有爆點,主持人卻笑得像隻老狐狸,一點也不急,他身後,屏幕忽然變得色彩繽紛,上麵畫著好幾個卡通人物形象,旁邊有對應的身份:騙子,醫生,愛慕者等等。主持人賣了個關子,“接下來是一個大冒險遊戲。”聽到‘大冒險’,觀眾的眼神霍然一亮。“以往我們也有過類似的遊戲,讓嘉賓現場聯係通訊錄中的一人,不過今天,節目組特意做了些變動。”他看著觀眾,“你們想不想知道是什麽變動?”台下觀眾大聲喊出一個‘想’字。主持人將話筒挨近自己,“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小遊戲,嘉賓可以任意選擇手機通訊錄中的一名撥打電話,我們有專門提供打電話的手機,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成功讓對方相信你是屏幕中給出的任何一種身份。”他舉了個例子,對姐妹花其中之一說,“好比我給你打電話,最多隻能通話三分鍾,我要在有限的時間內裝成一個陌生人,讓你相信我是一名騙子,醫生或是其他節目組給定的身份。”這個遊戲有趣的地方就在於除了滿足觀眾好奇心,還考驗一個人的演技,至於聲音,節目組有提供變聲器。按抽簽順序,第一個出場的是索淸,他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是和自己同期出道的一個藝人,兩人在性格上很像,相信他隻要簡單的提示一下,對方就能明白是怎麽回事。即便有了人選,麵子上的功夫總歸是要做的。所有觀眾,包括節目組期待的人選都是謝千青。索淸也不負眾望道:“我選擇打給千青。”橫豎他也是關機狀態。現場爆發出一陣激烈的起哄聲,主持人做了好幾個‘噓’的姿勢,聲音才漸漸平息。用節目組特地的電話打過去,嘀的一聲後竟然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