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李易安活動了下剛才一直拿著手腕的手臂,喝了一口剛才吧台上剛才剩的威士忌酒。


    剛入嘴就一口吐在麵前的地板上,甚至有一部分濺到到了東大介的棕色皮鞋上。


    皺眉看著對方,像是介紹一般說道:“兌水的。”


    東大介看著他這個明顯挑釁動作,眉毛擰了擰,麵部的肥肉也跟著抽搐了好幾下。


    但是他從剛才短短不到十分鍾發生的事情上,判斷李易安肯定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底牌。


    目前看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個一直沒啥動靜的陳慶,包括這個年輕人本身的武力值估計也不低。


    難道是職業的拳手?他記得組裏也有個業餘級別的拳手,一直給組長做保鏢,那戰鬥力打個三四個人非常隨意。


    憑他手下這幾個骨瘦如柴的混混,即使今天再來兩人,也未必有勝算。


    他走上前扶起了癱軟的小弟,稍微檢查了一下手腕,還好並沒斷,最多就是肌肉纖維撕裂。


    “客人,剛才你說你們的商會在岸邊路,是什麽意思?”東大介終於想起了這句話,他一直搞不明白三人是來幹嘛的。


    李易安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朝店長招了招手:“喂,能不能給我一杯不兌水的威士忌,我會按照第一份酒單買單。”


    店長一聽這話慌慌張張的叫吧台裏的招待妹倒酒,黑皮金發妹算是三人間恢複狀態的最快的,立刻手忙腳亂的找酒倒酒。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出聲,東大介也不著急走,順手拿了一張凳子坐下。


    那張大屁股坐上小小的吧台凳顯得十分膈應,他別扭的挪了幾下。


    轉頭罵了一句店長:“八嘎。”


    讓另一個小弟和受傷的小弟在隔間內坐下,店長則在他旁邊顫巍巍的站著。


    黑皮金發妹倒酒抖抖灑灑,酒杯旁邊搞得到處都是,又慌忙找毛巾擦。


    好不容易倒滿一杯酒,黑皮金發妹整理了自己之前散落的肩帶,小聲地對李易安恭敬帶討好地說了句:“對不起。”


    看李易安沒理他,似乎為了彌補過失又機靈地給陳慶倒了一杯。


    李易安隨手拿著酒杯一飲而盡,接著東大介的話說道:“是的,以後我們都會在異人門町討飯吃。”


    東大介卻是笑了,甚至笑到上氣不接下氣,“客人,你知道異人門町有多少黑道和邊緣勢力嗎?就憑你們三個人?”


    李易安也沒理會對方的嘲笑,其實他也有點苦惱這個問題,居然順著對方的話說道:“是啊,這確實是個問題。”


    東大介看著對方不像是開玩笑,覺得十分詭異,不隻是現在這麽覺得。


    這三人,確切的是兩人,進門以後一係列動作的都異常詭異。


    明明是他的地盤,卻一副吃定他的架勢。


    不是黑道更不是白道,一個沒聽過的商會,居然敢來黑幫的地頭找茬。


    之前局勢緊張他隻是沒心思細想,現在事情差不多了,他是一腦袋的問號。


    東大介皺眉道:“你是認真的嗎?”


    李易安舉了舉杯子,正好黑皮金發妹手裏的酒沒有放回,見勢又立刻添了一杯。


    李易安又是一飲而盡,回頭看了眼陳慶,卻是在慢慢小酌,也沒在意。


    其實說白了,他還是壓驚,剛才沒感覺,這會心髒跳得厲害。


    “今天才是剛剛開始,就不請你喝酒了,以後還會再見的。”李易安還是盡力平淡的說道。


    東大介知道對方是下逐客令了,既然後會有期,那就不急於一時。


    他不是不想回去找人來報複,但今天這事兒著實有點丟臉,對方也未必會等他,所以也就悻悻然帶著小弟走了。


    李易安招了招手示意店長過來,這店長走近了大著膽子看仔細了李易安的長相,才發現對方隻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不覺十分驚訝。


    畢竟他在門廊站著,招待妹和李易安的聊天也沒聽著。


    李易安掏了三萬兩千日元放在桌子上,店長嚇得連忙擺手推辭。


    李易安擺擺手示意對方聽他說話。


    “為什麽要搞這種勒索?”


    “我們小店生意本來就不好,黑幫的保護費也太多了,實在是沒辦法,對不起客人。”店長語無倫次,連連鞠躬。


    “你是老板?”李易安甚至讓他淡定些。


    “不是,老板平時幾乎不來,但是我可以聯係到他。”店長小心道。


    “暫時不用。”李易安擺擺手,“我問你。。。”


    聞言店長立刻俯身垂手恭敬地聽著。


    “如果讓你們不給黑幫保護費,你們願意嗎?”


    店長聽這話嚇得冷汗直流,“客人請不要開玩笑。”


    看著李易安一臉認真,他更抖霍了,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


    “什麽情況可以不交呢?”李易安認真問道。


    “除非。。。”店長再次把頭埋了下去,李易安也就不著急。


    “除非異人門町的黑道徹底消失,或者被統一。”店長顫顫巍巍地說了這句話。


    但是看臉色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易安起身拍拍腰還彎著的店長,招呼了陳慶和劉衛東。


    “那你就好好期待吧。”說完拿起外套與二人走出了這間小酒吧。


    店長彎著腰側臉看著他的背影,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又是疑惑又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


    李易安和劉衛東都要趕回去的電車,陳慶便送二人前往日本橋站。


    路上,劉衛東一個人在二人身後低頭不知在想什麽,陳慶在李易安半個側身位後,幾次欲言又止。


    “說吧。”李易安早就用餘光觀察到了,眼看快要到車站了。


    “是。”陳慶立刻往前小邁一步,卻看到李易安皺眉,不禁有些愕然。


    “都說不要來這一套了,你說吧。”李易安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下麵你有什麽打算?”陳慶一如既往的恭敬道,他轉身看了眼劉衛東似乎還在消解剛才的緊張情緒。


    其實今天對於陳慶來說也是頗為震撼的一天,他一直無條件配合李易安,除了來自日本黑道骨子裏的嚴苛的上下級關係,還有對山口岸雄的尊重。


    說白了,陳慶其實不了解李易安,他尊重的是會長的頭銜和山口岸雄“女婿”這個似真似假的頭銜。


    少爺劉衛東都承認的身份,他自然是服從。


    之所以對李易安今天的行為他一直沒什麽意見,隻是相信山口岸雄會為他兜底。


    結果今天晚上李易安的表現讓他出乎意料,他想不明白李易安自稱自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怎麽會有這種膽量和手腕。


    還沒等陳慶理清楚,李易安便開口了。


    “既然幫會早期是壓製黑道起家,那我們就先從這開始。”李易安目光前視,語氣聽不出什麽感情,仿佛這是一句很平常的話。


    “就這麽硬來?我要不要找點幫手。”陳慶雖然對這個答案隱隱有所了解,但還是有些遲疑。


    “那我們不也成了黑道了?”李易安笑道。


    “你不是嗎?”劉衛東在背後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


    聽到這句話李易安驚訝地停下了腳步,望向劉衛東。


    不過對方臉上並沒有厭惡的意思,隻是充滿了疑惑。


    “我當然不是啊,正經本科畢業生。”李易安看他不是反感,也就繼續走了。


    “你那身手。。。”劉衛東快步上前好奇道。


    其實李易安今天本來還是想把陳慶的作用發揮出來的,他說了自己業餘喜歡打拳,自然應付兩三個底層黑道沒問題。


    不過剛開始東大介出來時候的身材,還是讓李易安感覺有的緊張。


    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一招製敵,唬住了場麵。


    甚至也想過今天說不定要吃點小虧,但也不影響他的大致計劃。


    “或許有點天賦吧,明早我來和你一起練拳吧。”


    “行啊。。。”陳慶沒反應過來話題已經扯開了。


    “你們是不是好奇我有什麽想法?”李易安對二人道。


    “我知道你肯定計劃好了,我們跟著幹就是。”劉衛東卻是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己的定位,在這個階段他既幫不上忙,也沒資格出謀劃策。


    李易安看了眼陳慶,也是低頭不語,說道:“明天早上練拳,然後拜訪繳費商鋪,晚上繼續找黑幫麻煩。”


    陳慶點了點頭,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搞宰客的都是底層小嘍嘍,是沒什麽本事,但是遲早。。。”


    “我知道。”李易安接過了話頭,“但是不冒點險,在異人門町是打不開局麵的。”


    陳慶內心深處很讚同這句話,他參與了劉會長時代的商會建設,隻不過來的時候基礎已經很好了。


    即便如此,各種衝突也是層出不窮,他下午與李易安談話時其實想提醒對方的,但畢竟剛見麵,想著晚點再說。


    誰知道李易安就這麽短短的一天就想明白了,看樣子也打定主意了。


    陳慶從來不會考慮方向上的事情,在劉會長時期就是這樣。


    擺正自己的位置,聽會長安排就好,現在也是如此。


    夜空皎月高掛,異人門町剛剛進入最熱鬧的時間段。


    三個年輕人就此離開,整個街區閃爍的霓虹燈牌的餘光灑向三人,像是要把他們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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