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泓的手機在宿文樂那兒,右手也在宿文樂那兒。宿文樂卻不理他。他連半點娛樂都沒有了。窗外全是車輛的影子,飛馳而過的建築,看得他昏昏欲睡。一驚一乍,耗費了他不少心神。聽著轟轟車響睡著,再醒來已經是飲川山莊了。剛開門,迎接關泓的是大隊人馬的噓寒問暖。啟明星隊員戰成兩排誠惶誠恐,等著特級病號回家。“你們這搞得我很尷尬啊。”關泓笑著說,“好像我是解甲歸田、榮歸故裏。”“還有心情開玩笑……那說明沒事了。”啟明星裏也就鄭希敢說這話。換成別人,必然要圍上來表達一下群眾的關切。“嗯,沒事。”關泓指了指冰袋夾擊的右手,“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你們要訓練去訓練吧,馬上決賽了。記得走路看路,一定要小心,前車之鑒在這裏,還是挺疼的。”孟北川氣得不想說話。宿文樂難過得不敢說話。兩個人任由關泓降低傷勢標準,笑著迷惑啟明星的隊員,並沒有糾正他的說法。在基地散播恐慌沒有意義,還會擾亂軍心。年輕人本來就容易受到情緒感染。關泓笑容溫柔的遣散他們的時候,孟北川都能看到兩三個啟明星隊員露出如釋負重的表情。果然還是太年輕了。他歎息一聲,抬手狠狠一巴掌拍在關泓後背。“你啊!滾回去躺著好好養傷吧!”病號雞湯還沒熬好,訓練室當然謝絕冰袋使用者進入。宿文樂小心護航,終於把關泓護送回了房間。早上出門還好好的,回來把最要命的地方給傷了。“樂樂,不要總想著這件事了,沒那麽嚴重。”即使是現在,關泓也沒有放棄安慰宿文樂。“哦。你要不要先躺一會兒?我看你在車上都睡著了。”宿文樂情緒低落,並沒有接受關泓建議的意思。反而建議起傷患了。這個始終開開心心的吃貨,從他受傷了開始,就沒有放鬆過眉頭。關泓不喜歡宿文樂這樣。他天生就該和他的名字一樣快樂。“醫生說休息十天半個月,幹脆我也來研究研究食譜。北國廣場的吃的其實還不錯,你之前看好的那幾家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我們可以叫外賣回來……不過離得有些遠,不知道味道有沒有現做的好。“關泓坐在床上,一點兒沒擔心手腕的意思,他還感歎道,“唉,可惜了,川菜拿了號也沒吃到。等見麵會回來,我們所有人都去吃一次吧。”所有話都繞著美食,意圖轉移宿文樂的注意。可惜,宿文樂垂著頭,雙手始終沒有離開冰袋。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冰袋和皮膚摩擦間有著輕微的響動,顯得更加刺耳。關泓受不了這種沉默。他抬起左手攔住宿文樂專注冰敷的手掌,輕言細語的勸道:“喂,說點什麽嘛,又沒手機玩,又沒電視看,還沒人陪聊,我好無聊的。”終於,宿文樂問:“你不怕嗎……”他聲如蚊蚋。心頭負罪感爆棚。即使不該在這時候問這種蠢問題,他心底也有褪不去的惱怒。惱怒自己為什麽要提前回來。他將一切禍事的根源落在自己身上。關泓越安慰,他越難受。“不怕。”關泓心境平和,“我有分寸,別想啦。”這種事情,不是他說別想,就能別想的。宿文樂忍不住會去想“萬一”。那些可能影響關泓、影響整個戰隊的“萬一”,光憑想象都能擊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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