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很疼吧,這麽深的刀疤,公子是連藥都不肯吃的人,害怕苦,現在這傷疤這麽長,他當時又怎麽忍受的了。一想到裴謙受的委屈,伯勞心底便是一陣心疼酸楚和憤懣。裴謙已經忘記自己臉上還有道傷疤,他毫不在意的道:“怎麽,嚇到你了?”伯勞看著他,搖搖頭,張張嘴,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這時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裴謙道:“小傷而已,已經好了。”他長身玉立,像是風中的一杆翠竹,清冷淡然,眼神不卑不亢,卻有著內斂的氣勢,讓人不敢忽視。 裴墨身體僵硬的站在那,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裴謙。他原來長得這麽高了。仔細去看,裴謙長得的確很像覓寒,那眼睛,眼尾微微上揚,帶著漫不經心的淩厲,笑起來一定是溫和如桃花那般的。他的頭發很軟很黑,也很像是覓寒。那時候,每次觸碰到覓寒的發絲,總是有幾根吸附在他的手指上。裴墨心底覺得這些發絲和主人一樣,都愛纏著他。裴墨怔怔的看著裴謙,快要走火入魔,唇角不自覺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終於見到他了。之前那麽多年,他就在自己身邊,有無數次去齊王府見裴燁的時候,不知道他是不是就在一旁,裴墨想了想,可是卻發現自己想不到半點和裴謙小時候有關的事情。心中的苦澀快要溢出來。 這是他和覓寒的孩子,可是他現在才知道,現在才能仔細的看看他。隻是,他的臉上那疤痕是怎麽回事?!!裴墨暗藏在衣袖中的雙手緊緊握住,眼睛緊緊盯著裴謙臉上的傷疤,再也壓抑不住身上的氣勢,難掩心底的震怒,忍不住走上前兩步要在仔細看看。身旁林石江猛然拉住裴墨,裴墨這才一驚,清醒了過來,立刻頓在原地。裴謙看向裴墨和林石江,對著伯勞道:“這兩位是?”裴墨和林石江都很高,兩人一個手中握劍,兩一個腰上帶刀,即使再怎麽遮掩,氣勢還是很難讓人忽略。裴墨難得的一瞬間有些驚慌失措的低下了頭,看向一旁的地上,雙手緊張的握緊,在裴謙這樣隨便一瞥的目光下,有些不知道如何表現。伯勞一愣,看到旁邊還有金沙城的守衛,立刻有些緊張,快速的回頭看了裴墨和林石江一眼,接著有些許結巴道:“這、這兩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朋友,他們救了我,就是我在信上告訴公子你的。”裴謙恍然大悟,看向裴墨,又上下打量了林石江,他們兩人都蓄著濃密的胡子,一身粗獷的樣子,可是身上的氣勢又有些嚴格規整,有一種說不出的矛盾。但是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裴謙不欲打探過多,知道是他們救了伯勞,便道:“想必這位便是石東石大哥了。”這話是對著裴墨說的。伯勞在信中說石東隻有二十七歲,即使江湖中人大都看著麵相稍老,但是這位石東看起來年齡也太大了,至少有三十七。裴謙放下疑惑,對這裴墨道:“多謝你救了我家伯勞。”裴墨抬起頭,怔怔的望著裴謙,胸膛中的那顆心在砰砰的跳著,他看著裴謙,努力讓自己不至於失態,啞聲道:“不用客氣。”裴謙多打量了他兩眼,覺得這人身上太奇怪了。他又問:“那這位俠士怎麽稱呼?”他問的事林石江,林石江連忙彎了腰,神情動作都很恭敬,沉聲道:“公子,在下姓林,林江。”裴謙點點頭。 此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不遠處的城牆上麵點燃了火把,城中隱隱約約也可以看到一盞盞亮起來的燭光。裴謙對伯勞道:“現在太晚了,先回去休息,明天你再和我詳細說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他帶著伯勞三人向城裏麵走去,身邊跟著侍衛。他走的很慢,天色太暗了,即使有侍衛在一邊打著燈籠,裴謙還是盡量小心翼翼,一手護著腹部,另外一手扶著伯勞。伯勞心中疑惑,裴謙從來不是這樣小心翼翼的人,他心中擔心裴謙是不是身體哪裏受傷了,所以才這樣小心。“公子……你腿腳有哪裏不舒服嗎?要不然我背著你走吧。”裴謙一愣道:“沒有不舒服,不用了。”伯勞:“……”他忘了公子從來是個要麵子的人,尤其是關於男子麵子的事,又怎麽會在人前示弱。伯勞走在裴謙身邊,眾人一起緩慢的沿著石板路往前走。忽然,伯勞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夥人,手裏提著更加明亮的燈籠,慢慢地走向這邊,照亮了這一片道路。庚三大步走在前麵,看到裴謙等人就在不遠處,步子加快,兩三步就走到裴謙身邊,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走在裴謙身側,皺著眉忍不住說他道:“我就出去一會,你就不能等一下我,這麽急忙跑出來?”裴謙:“……”不去和他爭辯。庚三又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咱們先回去,我已經叫無生在候著了,回去先讓他為你診脈。”庚三這樣大驚小怪,尤其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毫不掩飾的表達對他的關心,裴謙心底暖暖的,生出巨大的滿足和驕傲。這份關心是給他的!但是也不能太過於小心了,裴謙表情冷清,認真道:“我自己身體我知道,沒什麽事,隻是出來走兩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