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陽定睛一瞅,頓時就知道了——這位,一定是是有個故事的人。還別說,真的被他猜中了。原來這個老乞丐以前是容城的人,他說他當時算觸犯了律令被逐出來的,回不去了。現在倒是能回去了,可他的家人早就不在了。蘇景陽唏噓了一會兒,不由好奇的打聽道:“容城到底是什麽地方啊。”他來這以後,也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容城了,而且感覺那個地方很特別。好在老乞丐沒有在意他居然會問這麽沒常識的問題,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略微老態沙啞的聲音解釋給他聽:“那裏啊,是個出來難,進去也難的地方。”原來,這個容城說起來是座城,但是已經獨立存在足足快兩百年了,現如今人口也有七八十萬,有自己的律法和製度,農耕經商井井有條,相當於是一個小國家了,但也不知為何,容氏一族雖然統治著整座城,卻一直沒有稱王。容城地理位置和環境都很優渥,物產資源豐富驚人,而且就處在大臨朝的邊界處,離蘇景陽現在所處的小鎮也就一山一水之隔,站到鎮上最高的塔台上都可以望見容城裏的嫋嫋炊煙。可這樣的好地方,兩百年的時間,大臨朝都沒能將容城給成功的納入國土。因為每當大臨朝的統治者對容城開始有什麽意圖的時候,就會突發惡病,精神失常,還有一個皇帝在攻城前,差點暴斃!所帶去的將士們也都渾渾噩噩,全無鬥誌,就像中了邪一樣,十分的詭異。其實容氏一族的前身是巫族,那裏幾乎全民信奉巫術,有人就猜測,大臨朝一直在容城的問題上出亂子,肯定是那城裏下了什麽厲害的禁咒,讓敵人無法得逞,還有人說再去攻打容城,百姓們肯定也會遭受到巨大的災難,很是人心惶惶,反正那時候,容城在大臨朝被傳的是玄玄乎乎的。幾次三番的遇挫過後,大臨朝就和容城簽訂了和平協議,沒再打容城的主意,而容城裏的人也偏安一方,從來不挑事。就這樣相安無事了一段時光。直到五十幾年前,當時容城城主和大臨朝的皇帝通了書信,這才開始漸漸的放寬了一些政策,從以前的進出兩難,到互通有無,封閉多年的容城這才終於與外界有比較頻繁的接觸。不過大臨朝的百姓害怕容城的子民有巫術會害人,容城的子民對外界也有很強的戒備之心,互相都有著敵意,所以一開始其實效果並不太理想,過了幾十年才漸漸的發展起來。不過大概是為了防止人口流失過於嚴重,當時的城主還頒布了一條律令,就是禁止容城的人和外族通婚,否則,將在處刑之後,就被趕出城外,永世都不得再回去。這條律令在當時震懾了許多人,因為容城的人祖祖輩輩就在城裏生活長大,歸屬感已經根深蒂固了,他們為了能和家人平平安安的留在城裏,絕不會去觸犯。但也不乏年輕一輩的在外春心萌動,情不自禁的,當時的城主雷霆手腕,毫不留情的處理了一批人,將那些違反規矩的人都趕出去了,讓他們和家人就此分隔兩地。血一樣的教訓在眼前,再過後,城裏就基本上沒人敢犯了。老乞丐就是當時被趕出來的人中的其中一個,不過後來他的妻子轉頭就與他和離嫁了別人,而他沒了愛人,又與家人分離,連城門口都難以再靠近,挾著滿心的孤苦淒涼就這樣流浪了大半生。也是直到前兩年,容氏一族最年輕的城主容辭接位,才開始著手改變一些死板的規矩。又於前段時間,推出了新的律令,允許容城的子民和外族通婚了。以前被逐出去的人,也可以回去跟家人團聚了。蘇景陽聽完了這些,便由衷的評價道:“這倒城主倒是個有人情味的。”怪不得當時梁路說他是從容城裏跑出來的呢,原來以為他是專門跑出來找外族人談戀愛的。老乞丐卻笑得渾身發顫,他抹了抹藏到胡子裏的饅頭沫,用一種深沉的且洞穿一切的語氣對蘇景陽道:“人情味?我看,定是那城主小兒看上外族的哪個美人,想正正當當的娶回去當城主夫人,這才迫不及待的改了規矩哩!”第5章 第二天下午,天陰沉沉的,空氣也悶熱的讓人煩躁,這是要下雨的前兆。店裏沒人客人,蘇景陽百無聊賴的站在店門口探頭往外瞄了一下,路過的行人都神色匆匆趕著回家,街邊的攤販也開始收攤準備避雨,蘇景陽看了一會兒,打了嗬欠正準備轉回櫃台後麵坐著歇息會兒,昨天晚上睡得不好,今天一直犯困。餘光不經意一瞥,卻發現不遠處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媽不小心摔了一跤,哎喲哎喲的半天爬不起來。蘇景陽嚇一跳,忙大步奔過去,將她給扶了起來,又幫她把菜都給撿回去,好在最後她並沒有什麽大礙,大媽很感激他,連著說了好幾句謝謝。蘇景陽也就是下意識裏的行為,並沒當回事,可是他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周圍隱隱有閃爍的七彩小光圈縈繞著,緩緩的朝著自己襲來,最後星星點點的顏色變淡,融入他的身體不見了。蘇景陽微微張著嘴詫異了片刻,這才憶起係統一號說的關於收集能量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做好事之後收集到的正能量嗎?嗯……這特效,可以給一塊錢了。蘇景陽之前還在為吃飽肚子發愁,這些天又在店子裏忙活,根本沒時間來考慮和去做這件事,現在也算是給他提了個醒,看來以後要積極一點才行。就算到這麽做希望很渺茫,但也比什麽都不幹的強吧。他總有一天能離開這裏。“哼,不自量力。”係統總是在適時的出現,對蘇景陽進行冷嘲熱諷,“是它告訴你的吧,不過恕我直言,你收集一輩子也是不可能成功的。”蘇景陽嘴角抽動一下,不想搭理它,因為知道越搭理它就越來勁兒。蘇景陽在外麵耽誤了這麽一會兒,重新回到店裏,還沒進門,就一眼瞧見裏麵多出來了一個人。不是顧客,而是穿著淺灰色小褂子的孩子,約莫三四歲,瘦小的身子正背對著蘇景陽,小心翼翼的踮著腳,伸著手想去夠桌上的點心。奈何胳膊不夠長,糕點沒撈到,反而碰到了茶杯,蘇景陽忙搶過去,一把扶住了差點掉下來的茶杯,好險好險,掉下來砸碎了可是要賠錢的。蘇景陽鬆開已經被扶穩的茶杯,再一回頭看那孩子,他呆呆的站在那兒望著蘇景陽,嘴角有涎水往下滴,雖然膚色白皙,容貌精致可愛,可是神態癡憨,讓人看過一眼便知,這應該不是個正常的孩子。蘇景陽愣了一下,回想著聽來的傳聞,腦子裏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就出現了一個揣測。該不會……這麽巧吧……蘇景陽朝著門外望了望,沒見著有大人的身影。蘇景陽心中不由奇怪,半蹲下,見他胸前係了個口水巾,便鬆下來,替他擦了擦口水,可越擦,他的口水流的越洶湧,大眼睛越過他,眼巴巴的往桌子上看。“想吃嗎?”蘇景陽笑了笑,孩子也咧著小嘴,衝著他傻笑,露出白白的小牙齒,卻隻是啊嗚啊嗚幾聲,看來還不太會說話。蘇景陽心裏一酸,伸手在桌上拿了塊鬆軟的糕點,放在他的手裏。他攥在小手裏沒有吃,高興的嘻嘻笑,轉身就往外跑。蘇景陽怕他跑丟了,忙將他一把撈住。長得漂亮,又是呆傻的孩子,這鎮上恐怕沒幾個吧,蘇景陽對這孩子的身份已經十有八九的確定了,不過他很奇怪,為什麽陵離沒有跟在孩子身邊。不多時外麵果然下起了了瓢潑大雨,還打起了雷,孩子被嚇得不輕,抱著蘇景陽的大腿不肯放,蘇景陽將他抱在懷裏坐在桌邊,他嘴裏嗚嗚嗚的叫,瑟瑟發抖的小身子使勁的往蘇景陽的懷裏鑽。蘇景陽抱著他哄,“不怕不怕。”這孩子雖然穿的是舊的不能再舊的衣服,但渾身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可見陵離將他照顧的細致,也很愛他。蘇景陽哄完孩子又不由望向外麵濃濃的雨霧,孩子一個人在外麵晃蕩,要麽是跑丟了,要麽是陵離出什麽事了顧不上孩子。蘇景陽正踟躕著是不是去打聽一下陵離的住處,倏地就見正被暴雨衝刷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出現了一抹慌亂卻又踉蹌的身影,那人很清瘦,又沒打傘,渾身都濕透了,非常的狼狽。他在四下高焦急呼喊著什麽,就算落雨聲將他的聲音蓋住了大半,但是蘇景陽還是看出了他渾身透出的崩潰。蘇景陽想也不想,趕忙抱著孩子站起身,到門口去喊他的名字,“陵離!這兒!孩子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