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懦夫!”小將大笑一聲,繼續催馬向前。


    他戰馬所到之處,吐穀渾士卒跑的更快了。


    這······應該就是薛汪的兒子薛舉吧?


    韋圓成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麽薛汪能夠在河灘上牽製敵人這麽長時間。這家夥隻是掄動那兩個大錘衝殺起來,就是韋圓成自己看了也覺得心裏直打哆嗦。


    他更能理解,剛才為什麽敵人的主帥這麽主動的撤退。


    之前應該就被砸出心理陰影了,所以幹脆自己先走,不能讓這家夥一路砸到眼前。


    薛汪已經帶著一隊騎兵趕來,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韋圓成麵前,拱了拱手:“將軍,幸未辱命。”


    韋圓成指了指遠處薛舉的背影,笑著說道:“虎父無犬子啊。”


    薛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無犬子”是沒問題的,但是“虎父”的確有些當不上,剛才要不是自家兒子衝出來一下子擊破了吐穀渾軍隊的後方,迫使吐穀渾兵馬倉皇撤退的話,自己恐怕也沒有那個本事能夠帶著騎兵從正麵殺上來,最後免不了和韋圓成一起狼狽的後退,還不知道損失幾何呢。


    不過不管怎麽說,薛舉作為自己的兒子,總算也是給自己爭光了。


    此時前方薛舉已經勒馬轉回,把兩個錘子一丟,翻身下馬:“韋將軍,阿爹,屬下來遲,還望見諒。”


    韋圓成不由得大笑,實際上他也不過是剛剛加冠的年紀,見到如此好男兒,自然更是惺惺相惜,當下伸手扶住薛舉:“薛老弟出入萬軍、無人能擋,我大漢又多一員虎將啊!”


    薛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道:“其實將軍有所不知,敵人主帥慕容伏允,之前就已經大河渡口處和屬下幾度交手,屬下知其用兵頗有章法,已然遠勝於其餘蠻族將領,但是其麾下終究隻是一群蠻夷兵馬,向前進攻則氣勢洶洶,可是一旦受挫,就會各自為戰,首尾不能相顧。”


    “慕容伏允?”韋圓成默念一遍這個名字,很是熟悉,“此人······”


    “此人便是吐穀渾的王子,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是慕容世伏的接班人。”薛汪急忙解釋道。


    韋圓成登時恍然,難怪這家夥一開始那麽難纏,但是發現事情不對勁之後扭頭就跑。


    敢情是吐穀渾的王太子。


    能夠成為王太子、慕容世伏的接班人,這個慕容伏允應該年紀不大,但是能力不小,指揮作戰顯然也是一把好手,不然前鋒的重任也不會落在他的肩膀上,看這些吐穀渾兵馬嗷嗷叫著進攻也知道這是一個帶兵好手。


    但是同樣是身為王太子,慕容伏允必須要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小命都沒了,就算是贏一百場戰鬥又有什麽用?


    因此在發現事情不對勁之後,慕容伏允果斷的先撤離戰場。


    不然的話,要是薛舉這種煞神一樣的家夥直接衝到麵前,自己可能連全屍都留不下。


    韋圓成一時也覺得有些可惜。


    自己竟然和這麽一條大魚擦肩而過。


    不過韋圓成還算心中有數,也就是感慨一下。


    剛才要不是薛舉來得及時,自己可能就被這條大魚一口吞了。


    遠處號角聲連連,隨著漢軍不再追擊,四散奔逃的吐穀渾兵馬也逐漸聚攏,重新結陣。不過在不清楚敵人的虛實之前,吐穀渾兵馬應該是不敢再貿然向前進攻了。


    韋圓成呼了一口氣。


    他也從剛才的戰鬥中吸取到了足夠的教訓,自己到底還是太輕敵了,差點兒就因為一次主動反擊就把所有的將士都葬送在這裏。


    “韋將軍以為,接下來應該如何是好?”薛汪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主動進攻?現在他們也沒有這個實力啊。


    但是要是緩緩後撤的話,吐穀渾人會不會又回過神來,所以再次率兵追擊?


    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韋圓成徑直說道:“還請薛將軍帶著兩隊騎兵在我軍陣後來回奔馳,揚起塵土、多樹旗號,以偽裝援軍抵達,而某率領步卒就地安營紮寨,憑借兩處山壁堅守。此處本來就在大道一側,敵人想要前往安定就必須要從此經過。而慕容伏允的糧草剛才幾乎都被付之一炬,在摸不清我軍虛實之前,必然也會固守待援。”


    薛汪無奈的說道:“也隻能這樣了。”


    隻是不知道這一出空城計,對方會不會上當?


    “來,筆墨紙硯伺候!”韋圓成緊接著說道,“此戰薛舉小兄弟立下破天功勞,某當先為其請功!”


    薛汪頓時激動地連連拱手:“小兒愚笨,將軍切莫如此稱讚,恐其生驕傲之心。”


    韋圓成不由得笑著指了指已經策馬前去吐穀渾陣前、帶著騎兵來回奔走以耀武揚威的薛舉:“年輕人,驕傲一點也沒有什麽壞處,至於之後,咱們大漢可是有獨特的一套培養將領的辦法,等他功勞足夠多以擢升的時候,朝廷自然會對其多加培養,斷不可使其意氣用事以耽誤大事。”


    薛汪點頭,感動的又稱讚了一番韋圓成。


    他們金城薛氏不過隻是一個邊境小城的小世家,說得好聽一點是地頭蛇,說得難聽一點那就是個看門的,邊境有事則要以血肉之軀阻擋,邊境無事,則中原繁華和你也沒有什麽關係。


    雖然在金城這一畝三分地上薛氏也算人盡皆知的大族,但是對上韋圓成這種真正出身於京師韋氏高門的人,薛汪自己就覺得在出身上低人一等。


    韋圓成作戰勇猛,更是讓薛汪覺得此人必定高傲不好相處,誰知道性情竟然如此謙和,並且絲毫沒有要吞沒薛舉之功勞的意思。


    韋圓成似乎看出了薛汪的疑惑和感慨,不由得笑道:


    “薛將軍,大漢已經不是當初南北割據時期的任何一個朝代了,人才的選舉,所看的並不是出身高貴與否,並不是家族龐大與否,而是此人是否真有真才實學,像是韋某的這個偏將軍,也不是因為家中韋氏是關中豪門,而是韋某在汾水河畔、在河東山穀之中一刀一槍拚殺出來的。甚至韋氏之名,於我並沒有什麽益處,反而因韋氏曾經支持周人而和大漢作對,一直以來都是我的阻礙。”


    薛汪張了張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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