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危險,越是有需要!”陳宣華梗著脖子說道,“大漢男兒在前線不畏生死,我們看護隊就是為了救他們的性命,憑什麽不讓我們先去?”


    李藎忱頓時默然。


    的確,看護隊組建的目的就是救死扶傷,跟著自己一點點向前進,的確是安全了,但是救死扶傷就不用想了,而且以禁衛軍這幫悍卒的戰鬥力,就算是戰鬥真的打響,恐怕也都是敵人死傷。


    所以確實是前線現在更加需要看護隊。


    良久之後,李藎忱方才說道:“不怕麽?”


    “生死由命,為何要怕?”陳宣華徑直說道,顯然她早就已經想好了怎麽回答李藎忱,大戰開始之後,全國上下,人心激蕩,即使是陳宣華也不能例外,或者說每一個人都不能例外,現在前線戰事緊急,作為看護隊的締造者,又帶著皇家藥房這麽多人,陳宣華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等下去了。


    禁衛軍雖然還沒有投入戰鬥,但是已經有很多軍隊開始廝殺,看護隊也不是隻派出了這麽一支,向北走的還有很多支隊伍,隻不過為了應對路上有可能出現的特殊情況,這些看護隊還是以男的為主,他們向北的足跡可以抵達長安甚至抵達九原。


    而算時間,這些北上的看護隊也應該已經開始工作,偏偏就陳宣華自己率領的這支隊伍還在跟著禁衛軍的船隊一點點的向前走,這讓陳宣華也有些鬱悶,尤其是李藎忱抵達鍾離之後,肯定不會直接就開赴前線,至少得等吳惠覺等人前來匯合,這又不知道要耽誤幾天的時間,軍情如火,人命關天,陳宣華也不想再等了。


    看護隊成立到現在,已經引起了太多的非議,必須得做些什麽來證明自己不是花拳繡腿。


    李藎忱不由得笑了一聲,相比之下,反倒是自己婆婆媽媽了。


    “那好,朕準了!”


    頓了一下,李藎忱緊接著說道:“朕令李靖······”


    “兄長放心,交給我好啦!”長公主殿下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


    李藎忱怔了一下:“你們這是要湊成娘子軍啊?”


    “不行麽?”李憐兒敲了敲手中的頭盔。


    “好,那朕就信你一回,不過上了戰場,刀槍無眼、軍令如山,任何人等不能違背,”李藎忱一揮手,“朕抽調五百名禁衛軍和百名羽林騎護衛你們,你們務必聽從吳卿家之命。”


    “遵旨!”陳宣華和李憐兒急忙應道,一頓足一行禮,倒是有模有樣,不知道私下裏是不是練過。


    ————————————-


    “胡鬧,這不是胡鬧麽?!”


    大漢鍾離太守、揚武將軍周芃提著橫刀站在船上,他的身上滿是鮮血,顯然剛剛經曆過一場浴血廝殺。


    周芃,能夠以如此年輕而位列將軍,當然也不是等閑之輩,他祖父就是南陳名將周文育,還是曾經提攜過吳明徹的老將,而他的父親則是南陳左衛將軍周寶安,也算是在將領之中位極人臣,隻可惜周寶安英年早逝,留下了周芃這一個兒子繼承周家血脈,周芃年幼,因此隻能反過來依靠於吳惠覺。


    對於這個吳家當年的恩人後代,吳惠覺當然也不會輕慢,周芃身在大軍前鋒,屢立戰功,此時已經身為雜號將軍,而這一次他的主要任務就是進攻清江口。


    當初清江口之戰,周芃還沒有成年,所以戰鬥的細枝末節也都是道聽途說,當年的南陳軍隊畢竟不能和現在的漢軍相比,所以周芃的心中對當初的呂梁之戰和清江口突圍戰未免有所輕視,當初的南陳軍隊幾乎是九死一生,而現在換成我大漢兒郎,肯定不會那麽慘,有火槍和火炮在手,應當很輕鬆的將敵人的防線殺穿才對。


    今日親自參與到清江口攻防戰之中,周芃方才意識到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說句不好聽的,他被現實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一來清江口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清江口,王軌在清江口兩岸設下了連綿十裏的營寨,營寨全部都有高高的土牆壁壘,又引來清水環繞營寨,形成護城河,同時在營寨之間、清水之上,設置了一道道鐵索和浮橋,以求能夠阻撓漢軍水師直接突入清水中。


    同時營寨並不隻是陸地上的旱寨,甚至還向水中延伸了一部分,形成水寨。


    隻不過這水寨也是高高的圍牆,根本就不給漢軍任何可乘之機,同時還借助水寨在淮水靠近中央的位置上又攔腰拉起來一條鐵索,等於徹底堵住了清江口,甚至還極大的壓迫了漢軍水師的活動空間。


    二來王軌也意識到,漢軍不管是出於戰略目的還是出於為當初北伐將士報仇的目的——此時漢軍淮南主將是吳明徹的兒子吳惠覺,背後還有李藎忱正在趕來,所以漢軍以清江口作為主要進攻目標是情理之中的。


    所以王軌在清江口這裏布置了重兵,就是防範漢軍以此為突破點。


    事實證明,王軌終究還是押對了寶,吳惠覺的確主攻清江口,畢竟從地利上來講,這裏也是最好的選擇。


    作為前鋒的周芃,已經在水師的掩護下率軍進攻敵人的水寨足足四次,但是每次都被敵人擊退,沒辦法,對於敵人營寨之中的布置漢軍並不清楚,有好幾次都是因為險些中了埋伏而不得不後退整備隊形,然後就被敵人一股腦的又重新趕回船上。


    還好水師比較靠譜,不但火炮和投石機一直在壓著敵人打,而且來往運送兵馬一點兒都不含糊,隻是可惜水師的船隻太少,一次性沒有辦法轉運這麽多的兵馬上岸,否則的話也不至於這麽輕鬆就被人給反推下來。


    不過水師和麾下的將士們都盡力了,所以周芃並不懊惱,已經認清楚敵情的他,當然知道如果清江口這麽容易就拿下來,那反而有可能是有詐,現在憑借自己手上的這些兵馬估計也就是給後麵的主力打打前站,消磨消磨敵人的兵力罷了,畢竟到時候皇帝陛下肯定也會蒞臨戰場。


    能給陛下打前站,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功勞了。


    因此周芃說胡鬧,並不是說的現在的戰鬥,而是已經抵達南岸的看護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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