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江南北,恐怕敵人加起來的舟師都不一定能夠戰勝漢軍水師的五分之一,也就是兩三艘五牙大艦。


    因此漢軍水師的演練,也是以進攻敵人水寨為主。


    淮北防線當然不單純的隻有城塞和營寨,為了遮護河岸,避免南方強大的水師直接搶灘,淮北防線上同樣是水寨林立,甚至在吸取了上一次吳明徹突入淮北的教訓之後,就連清江口這樣的主要支流和淮水主流的分叉口處,都設置了攔江鐵索,以提防敵人沿著淮水支流直接深入腹地。


    所以真的要打起來,內河水師自然要起到鏟除敵人水寨、清空沿岸登陸場的作用,甚至還有必要突破敵人在支流河口設下的阻攔,沿著支流內河直接向淮北腹地發動進攻,為沿途的漢軍陸師提供有必要的物質和火力支援。


    水寨之中,王軌自然也是準備萬全,諸如投石機和床子弩能常見的器械當然是必不可少的,而根據斥候和白袍傳回來的消息,各種守城器械也一應俱全,顯然王軌是把高高的水寨寨牆直接當成了城牆來防守,南方水師的強大他可一點兒都不敢小覷。


    更重要的是,大漢既然已經完全疏浚了邗溝,能夠讓大型船隻往來——現在主要還是以商貿船隻為主——那就意味著大漢水師的戰船也能夠暢通無阻的進入淮水,所以王軌必然不可能無所防備。


    上一次淮北之戰,吳明徹得以全身而退,可不就是因為水師戰船救援得當麽。


    湖風吹動著衣襟,周圍的親衛們都做好了隨時把李藎忱撲倒在地的準備。京城的禁衛軍都是參加過演練的士卒,當然知道這演練和實戰相比固然沒有多少風險,但是和平時相比,卻是風險大得很,也難怪當初李平和薑先等人全力勸阻。


    流矢無眼,萬一傷到了陛下,那大家百死莫贖。


    戰鼓剛剛敲響,箭矢就如雨下,戰船上的士卒在整齊的號子聲中舉起一麵麵遮護用的大盾。內河水師的這些五牙大艦和黃龍大艦已經被證明失去了出海作戰的可能,所以之前稍微考慮到大風浪時候有可能引起的穩定性不平衡問題,現在也完全不需要考慮了。


    因此薑先等人對這些戰船或多或少的都進行了改裝,船上都披掛有厚木,等於將船的防護又加大了一層,而船舷兩側有可以通過拉起控製的盾牌,船頭和船尾也有升降的盾牌,這些盾牌可不是士卒手中舉著甚至推著的那種盾牌,而是攻城和守城的時候會用到的巨盾。


    這種大盾牌在城池攻防戰的時候一般會插在車上,或者直接用車吊起來,然後由士卒推動著向前,從而形成一個巨大的遮護麵,阻擋從城上射下來的箭矢。


    現在用在了戰船上,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麵對敵人岸上密集的箭矢,正好可以起到全麵防護的作用。


    因為已經完全不需要考慮出海的適航性,所以這些本來就有底盤平特點的戰船,加上了這些裏裏外外的厚重東西,倒也沒有不堪使用,尤其是采用明輪推進的五牙大艦,甚至就連船行水上的速度都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


    在之前的時候,為了能夠保持和黃龍大艦相同的前進速度,五牙大艦往往不得不降低速度,現在稍微沉重一點,航速倒是正好。


    箭矢劈裏啪啦打在盾牌上,而不斷有箭矢飛得更高,依舊能夠越過盾牌,拋射向甲板,而甲板上的士卒自然很熟練的舉起小盾牌向天遮護起來,他們的盾牌很快就變成白色,也不知道有多少箭矢就這麽砸了下來。


    李平等人想要護送李藎忱抓緊退入船艙之中,而李藎忱擺了擺手,旗艦並不在船隊最前的位置,射過來的箭矢本來就已經稀稀疏疏,若是退入船艙,自然觀看演練就沒有這麽直接了。


    船隻繼續向前走,船上也開始反擊,投石機和床子弩都開始咆哮,很快岸上便煙塵四起,隨著岸上一麵麵旗幟被拔起來,已經可以知道旗幟所在周圍的守軍已經全軍盡墨。


    當船距離岸邊越來越近,當先的幾艘船也橫過來下碇,很快就聽見了李藎忱熟悉的炮聲。


    工部再有能耐,也研製不出來能夠模擬炮彈的東西,所以現在射出的炮彈實際上都是作為禮炮炮彈的開花彈,遠遠地還沒有到地方就已經炸開,不過好在炮彈的落點倒是可以大致的估計,岸上負責巡查的官吏會根據炮彈落點劃定區域,該區域內的士卒判定為陣亡,而該區域內的城防設施也予以一定的破壞,模擬炮彈的殺傷,不過既然是模擬,自然也沒有辦法真的和實際上一模一樣,但也隻能這樣了。


    當先開炮的兩艘戰船也受到了岸上守軍的集中照顧,很快就被判定為損毀,不過它們的犧牲為後麵的隊友提供了機會,一艘艘戰船越過戰友的“殘骸”,快速的靠近岸邊。


    船上的士卒已經換上了小船,而諸如蒙衝、赤馬等小型船隻,則幹脆直接搶灘,船上的士卒可以直接從船舷兩側一躍而下,跳入水中,水也不過沒過膝蓋,可以讓他們直接向岸上衝鋒。


    岸上的箭矢雖然比剛才稀疏,但是很快也覆蓋了湖岸,跟著士卒們一起前進的巡查官不斷地舉起小旗幟,判定哪個士卒出局,湖岸上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小半,而剩下的則舉起盾牌艱難前進。


    “炮火為什麽不延伸壓製?”李藎忱伸手扶住欄杆,徑直喝問。


    敵人的弓弩手顯然正在退後,但是依舊保持著和湖岸上漢軍的有效射程距離,在這個距離上,火炮並不是不能發揮作用。


    似乎是為了回答李藎忱這個問題,戰船上的火炮也開火了,投石機和床子弩同樣沒有閑著,不過終究是慢了半拍,作為代價,短短的不到一盞茶功夫,水師在湖岸上丟下了數百具“屍體”,不過憑借強大的火力,敵人還是退卻,水師成功突入營寨之中,和守軍纏鬥。


    這自然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水師的火槍一排排的向前挺,麵前的敵人不斷地被宣判“陣亡”,在火槍麵前勝負總是很容易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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