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戴才下意識的想要開口,不過李藎忱抬起手阻止了他:


    “現在我們兵多將廣,可對?”


    戴才怔了一下,緩緩點頭。


    “現在我們器械糧草充足,可對?”


    還是點頭。


    “現在我們包圍了李詢,可對?”


    戴才雖然不知道李藎忱想說什麽,但是也隻能先點頭。


    李藎忱不由得一笑:“既然如此,甕中捉鱉,直接下手就是。”


    “哈哈哈哈!”頓時營帳之中哄然大笑。而李藎忱緊接著說道:“當然了,捉歸捉,咱們也得小心一點兒,千萬不能讓這鱉給咬了手指。”


    頓了一下,李藎忱沉聲下令:“程峰!”


    “末將在!”


    “你帶著八百兵馬,沿著山腳布設疑兵,把當時建康府外的稻草人都紮起來,”李藎忱淡淡說道,“就算是被李詢的斥候看出來破綻也無妨。”


    “諾!”程峰急忙答應。


    而李藎忱緊接著說道:“李迅!”


    “末將在!”


    看著眼前這個經過戰火的磨礪而成熟不少的巴人漢子,李藎忱的聲音不變:“你來擔任前鋒,佯攻南側山寨。”


    頓了一下,李藎忱不忘加了一句:“你這個李迅可不能輸給李詢啊。”


    不少將領都露出笑意,而李迅慨然拱手:“末將必不辱命!”


    而陳智深和戴才等人隱約明白李藎忱的意思,自家將軍雖然要以堂堂之陣和李詢正麵決戰,但是也沒有忘記設置疑兵和佯攻,讓李詢捉摸不定李藎忱的真正意圖。


    還真是狡詐。


    李藎忱一頷首,緊接著說道:“陳智深,戴才,唐齊!”


    “末將在!”三人一同應諾。


    “整頓兵馬,準備迎戰!”


    “諾!”


    ——————————————————-


    如果說現在這定軍山上下誰的心情最複雜,李詢敢說第二,恐怕沒有人敢說第一。


    從坐鎮漢中八九千兵馬準備拉開陣勢和李藎忱較量,到現在隻剩下兩千餘殘兵困守定軍山,這中間的落差恐怕就連李詢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實際上李詢的排兵布陣並沒有什麽大問題,自己和嫡係控製要點,而牛弘帶領占據大多數的本部兵馬控製漫長的沔水防線,如果換做別人甚至是韋孝寬到這裏,估計也是相同的安排方式。


    可是李詢怎麽都沒有想到,牛弘的叛變讓整個安排變得無比可笑,原本堅固的沔水防線現在卻變成了將李詢和韓擒虎分隔開的致命屏障。蕭世廉在北、這一支應該是由李藎忱麾下兩員大將陳智深和戴才聯袂統帶的偏師居中,而裴子烈在南,李藎忱的大軍沿著沔水依次展開,徹底阻斷了李詢和韓擒虎之間任何有可能的通路。


    這讓雙方雖然明知道對方有困難,卻隻能各自為戰。


    想到這裏,李詢就恨不得將牛弘這個該死的叛徒碎屍萬段。可是事已至此,對付叛徒還隻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他更需要做的,還是想辦法對付山下已經擺開陣勢的敵人。


    “將軍,山北發現疑兵!”一名哨騎飛快的跑上營寨的議事堂。


    李詢皺了皺眉,這兩天一直沒有動靜的敵人終於開始動手了?


    而跟在李詢身邊的幾名將領也忍不住低聲議論,不過不得不說上來先布置疑兵倒是比較像李藎忱麾下一貫的行事思路。


    “報!”腳步聲驟起,又是一名哨探衝上議事堂,讓李詢以降所有人都有些詫異,敵人已經有兩天一點兒聲響都沒有,現在怎麽一下子動作如此頻繁?


    “敵人的中軍營寨換了將旗,”哨探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惶恐,頓了一下方才說道,“是鎮西將軍李藎忱。”


    “什麽?!”李詢的臉色登時大變,而周圍的將領們也瞪大眼睛,“李藎忱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


    李詢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報!”流星探馬來的正如流星,“敵人兵馬約兩千,進攻南側山寨,另有大量斥候出沒於南側山穀之中!”


    “李藎忱,這裏才是你的主攻方向麽?”李詢終於忍不住喃喃說道。看來他最初的判斷終究是正確的。


    按照李詢最初的設想,蕭世廉派出的這一支偏師實際上才是撒手鐧,隻不過很快蕭世廉接連突破蜀道、沔水,兵鋒直指陽平關,讓李詢的判斷看上去分外可笑,也讓李詢在將領們眼中飽受質疑。


    畢竟正是因為李詢將這兩千兵馬拉到了定軍山,才使得整個沔水防線任由牛弘掌控,漢中失守和這個決定有很大的關係,可以想象如果李詢還在漢中或者沔水北岸的話,守衛草料場的李談不會沒有增援,而偌大的沔水防線不會一點兒作用都沒有起到。


    可以說因為李詢的決策失誤,導致整個漢中轉眼之間拱手讓人,隻剩下定軍山和陽平關這兩個要塞還在手中,但是阻隔消息、陷入重圍的這兩處地方還能夠堅持多久,恐怕大家心裏都沒數。


    現在李藎忱的出現以及巴蜀軍隊在定軍山周圍的頻繁調動,終於可以證明李詢之前的判斷並沒有問題。


    不過現在李詢就需要麵對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李藎忱到底想要幹什麽。


    “啟稟將軍,山下送來戰書,約定後天和我軍在山下決戰。”又是一名偏將快步走進來,臉上帶著凝重神色,“署名是李藎忱。”


    整個議事堂上一下子安靜下來。一名名將領下意識的對視一眼,如果說之前的疑兵和進攻隻是讓他們覺得有些緊張的話,那眼前的這戰書就足以讓他們吃驚了。


    李藎忱的作戰風格對於這些在蒼溪穀和李藎忱有過交手的將領們來說並不陌生,出奇而詭變的指揮是很多人的噩夢,尤其是在蒼溪穀那裏被李藎忱調動的團團轉的日子,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願意回憶和回到的過去。


    這個一個最擅長“聲東擊西”和“奇兵突出”的對手,竟然會要求堂堂正正的對陣?


    他們寧肯相信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不過很快李詢看了信之後的神情就告訴他們,似乎還真是這樣。


    緩緩的放下這戰書,李詢苦笑一聲:“莫非是因為我們的兵力太少,李藎忱都已經不打算用計謀了?”


    不等他身邊的人開口,李詢就將戰書一拍,冷聲說道:“先是疑兵,再是戰書,虛虛實實,也有意思,這一次我們就好好和李藎忱較量較量,倒要看看這隻有一條路的定軍山,他上不上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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