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濮人好欺負的麽······”杜齊冷笑著說道,眼睛緊緊盯著看著一馬當先的郭涼。


    巴人八部之中,賨人最善戰,而濮人是公認的溫和一派,這也是為什麽濮人居住的地方距離漢人居住的平原比較近。或許濮人應該是在巴蜀之亂後少數能夠和漢人還有所往來的巴人部落了。


    但是濮人民風善良溫和,也不代表濮人就是好欺負、不會打仗的!


    “弟兄們,抽刀子!”兩名幢將不等杜齊吩咐已經站起來,臉上滿滿都是猙獰神色。


    風雪之中,除了短兵相接之外也沒有別的好辦法。


    “殺!”郭涼轉瞬之間已經衝上山坡,而兩名濮人士卒同時迎上,手中的開山刀重重劈下!


    這些開山刀都是李藎忱專門讓南部郡的工坊為巴人打造的,完全按照的是南陳最嚴格的標準來的,遠遠不是巴人原本那些已經卷刃了的刀劍能夠相比。


    這兩把刀同時劈在郭涼手中的刀上,讓郭涼手腕大震。


    南部郡工坊草創,歐陽莫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轉眼之間變出來武裝整個巴人的兵刃,所以這些沉重的開山刀主要還是裝備巴人之中遴選出來的精銳,比如這一次杜齊帶著前來的兩百人。


    手持開山刀的這兩個漢子都是杜齊專門挑出的身強力壯、適合短兵相接的人,再配上精心打製的沉重開山刀,的確讓郭涼甫一交手就完全落於下風。


    “當!”一聲脆響,郭涼下意識的後退兩步,而那兩個濮人士卒並沒有不管不顧向前的意思,而是轉身投入到旁邊的戰鬥中,幫著同伴把守這薄弱的防線。


    山路狹窄,這山坡上一次也就隻能站上二十餘人,所以郭涼進攻不容易,濮人想要守住也隻能一點一點的往上麵添人。


    這比拚的是武力,更是意誌。


    郭涼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向前衝。


    一名濮人幢將從斜地裏跳出來,手中開山刀一橫:“且來戰!”


    郭涼冷笑一聲,當即揮刀迎上,兩個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兵刃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整個狹窄的戰線上,濮人和北周士卒你來我往,刀劍刺破風雪。


    激戰!


    “這是濮人期待了太久的戰鬥。”杜齊緩緩站起來,“把這些石頭都給老子丟下去!”


    山崖上等候已久的士卒同時應了一聲,同時動手,舉起早就準備好的石頭向下扔。此時郭涼手下的士卒擁擠在狹小的山路上,麵對這些從天而降的石頭隻有挨打的份兒。


    杜齊可沒有天真地以為派人堵住山坡就勝券在握,這才是他給郭涼準備的大禮。


    李藎忱為了避免和前去河東拐的郭涼在半路上遭遇,所以等到確認郭涼已經通過鬆林拐抵達河東拐之後方才進攻,這也就意味著等李藎忱抵達主寨下麵發動進攻的時候,郭涼已經在返回的路上。


    因此李藎忱根本沒有充足的戰略回轉空間,現在杜齊把守的這個山坡已經是前往主營寨道路上最後的險要之處了。杜齊明白這裏的重要性,郭涼更明白自己殺過去之後就是勝利。


    此時甚至已經可以聽見遠處主峰上傳來的殺聲,戰鬥還在繼續,北周的旗幟依舊在風中飄揚。


    “都給老子頂上去!”郭涼大呼道,他可以想象,長途奔襲來的李藎忱麾下肯定也很疲憊,所以隻要他能夠衝過這一道防線,李藎忱肯定不敢再打。


    突破濮人的封鎖,這戰局就活了。


    “這裏就是死線,你上來就是找死。”杜齊攥緊刀,看著山坡上的戰況,第一批濮人將士已經倒下,但是還有更多的濮人站在那裏,“走,跟老子上!”


    已經將最後一點兒石頭扔下去的濮人士卒轟然應諾。


    ——————————————-


    “這是恥辱!”唐孝滿臉鮮血,看著身後那一麵舞動的將旗。


    他是第三批進攻隊伍的仗主,也是峽江唐氏年輕一代中出了名的好鬥之徒,雖然從軍時間不長,但是這家夥初來乍到的第一天就和三個幢將過招,將這幾個同僚和屬下打的心服口服。


    峽江唐氏以武傳家,如果說之前李藎忱接觸到的唐亦舜和唐正良等人都是文人和儒將的話,那這唐孝就是實打實的武人。


    李藎忱知道這個家夥的本事,所以才將第三批進攻的任務交給他。


    而此時現在跟在唐孝身邊的唐氏子弟就隻剩下了兩三個,而李藎忱已經帶著親衛壓了上來!


    對於一向自視甚高的唐孝來說,這就是恥辱。


    “上!”唐孝大吼一聲,直接向雲梯上衝。


    “阿兄,大家都戰死在這裏了,你不能再上了!”一名唐家子弟伸手抱住唐孝,“你也死了,沒有辦法給家裏交代!”


    “他娘的要死一起死!”唐孝瞠目欲裂,“放開某,某就沒有想著能活著回去!”


    奮力掙開自家兄弟,唐孝一揚手臂:“我們不衝,難道真的等著將軍來爬雲梯麽?!膽小鬼可不是喊我們的!”


    他這一喊,原本還有些不敢上前的士卒頓時就來了火氣,死了這麽多弟兄,最後難不成真的讓李藎忱來爬雲梯?那不僅僅是失敗,而且還是他們的恥辱。


    “死就死了,咱們死一起!”之前抱住唐孝的那唐家子弟也咬牙向雲梯上爬。李藎忱帶人頂上來,反正退到那將旗下不用想也知道是死路一條,所以還不如麵向敵人,戰死!


    “當!”唐孝揮刀劈開眼前的一名北周士卒,縱身跳入寨牆後。


    他的衣甲和臉龐上已經沾滿了鮮血,頭發披散,就像是從十八層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夜叉,周圍已經激戰多半天的北周士卒無不疲憊,此時驟然看到這麽一個人跳出來,險些亂了陣腳。


    “殺了他!”負責指揮的北周仗主聲音嘶啞依然盡力大聲呼喊,顯然他也意識到來者不善。顧不得已經打亂編製的手下將士是不是會響應他,這仗主徑直提著刀迎上唐孝。


    說什麽也不能讓唐孝一個人打開局麵,那樣就太丟人了。


    “殺!”更多的南陳將士趁著這個缺口跳入牆內,撞入頓時有些混亂的北周人群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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