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自然....”意識到說錯話,吳禎連忙改口道:“能得皇十二子這般賢婿,乃我吳家之福。”


    “小女能嫁予皇子, 也是她畢生修來的福氣!”


    “能與天家結親,陛下大恩,太子大恩,末將沒齒難忘!”


    盡管嘴裏一直不停的謝恩,可吳禎依舊有些奇怪。


    畢竟此次朱標不抽刀砍了他,便已是大恩。


    這非但沒有給他半分懲戒,反而還要給他家賜婚,這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看著眼前麵容和煦,近在咫尺的太子朱標,吳禎卻感覺他們兩人之間有層薄霧籠罩,怎麽都看不出朱標是何心思。


    “臣....臣....小女當真有此福氣?”


    聽到吳禎反問,朱標雖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重重點了點頭。


    也是在吳禎興奮之餘,朱標食指輕叩桌麵,若有所思道:


    “父皇對三叔也是牽掛,而且此次南巡湯伯也是同行。”


    “按理來說,孤應當帶三叔前往杭州,拜見陛下,與湯伯大醉一場。”


    “隻是東藩島事急......”


    “末將明日啟程!”


    聽到吳禎這麽說,朱標饒有深意點了點頭。


    “如此也好。”


    “君臣、父子宛若民間那新婚夫婦,不見之時千好萬好,相見多日免不了心生厭煩。”


    “不見也好,不見也好。”


    吳禎不敢接話,見朱標微微示意,便連忙拱手告辭。


    隻是朱標最後那一句話,卻是讓他格外在意。


    相見多了便是厭煩?


    莫不是說,自己麵見老朱必會引來厭煩?


    帶著這樣的疑問,吳禎快步朝前方走去。


    也是在走出院門的一瞬,吳禎身體猛的一顫,瞳孔放大的同時,雙腿竟不自覺的發軟。


    毫無疑問!


    他在東南辦的諸多不法之事,他兒子的荒唐之舉,朱標知道,老朱定然也是知道。


    若不然的話,朱標不會斥責他駐守東南失職,朱標更不會說最後那一句話。


    至於給他女兒賜婚,嫁予皇十二子。


    這便是保全他家中血脈。


    換句話說。


    他吳禎在老朱跟前的那些個情義,今朝已然用盡。


    今後若有不法,朝廷不會手軟,老朱、朱標再也不會心慈。


    但凡有罪,按律嚴懲。


    縱然滿門抄斬,他女兒因賜婚皇子,也可保全。


    給他吳家留一點血脈,這便是老朱顧念同袍之情,給他最大的恩典!


    想明白後,吳禎右手顫顫巍巍擦拭了下額上汗珠,似逃跑一般,快速朝駐軍趕去。


    一想到方才朱標那溫和的語氣,還有那謙謙君子的和煦麵龐。


    吳禎隻覺得一股敬畏好像從骨子裏往外湧一般。


    也是等吳禎走後。


    護衛庭院的沈世用快步走到朱標跟前。


    “沈卿,東藩島駐軍軍餉也已經解決,沈卿到東藩島後當無所掣肘了。”


    “多謝殿下。”


    見朱標麵色微沉,似在斟酌著什麽。


    沈世用頓了一下,還是開口詢問道:


    “殿下,錦衣衛關於靖海侯的罪證.....”


    “姑且封存吧。”


    朱標沉沉歎了口氣,“本是見慣殺伐的老將,又是最早追隨陛下的從龍之臣。”


    “當年猛的將他從前線調離,派他到東南練兵,心有埋怨,行為有所失當,也是常理之事。”


    “好在他沒有害民之舉,加以寬恕也不算徇私枉法。”


    聽到朱標似自言自語,又好像是衝自己解釋為何沒有處置靖海侯吳禎。


    沈世用嚇的渾身一哆嗦,此刻更是不敢開口發出半點聲音。


    畢竟他很清楚,錦衣衛隻是天家手中長刀,並非朝臣。


    朝臣文官見不法之人或許會吵嚷著,求見天家嚴懲。


    可他們錦衣衛們隻負責稽查不法罪證。


    至於如何處置,是否處置,全憑天家心意。


    也是見沈世用站在原地默不作聲,就好像全然沒有聽到自己方才所言一般。


    朱標伸了個懶腰,淡淡說道:“明日你便率領錦衣衛,同靖海侯一同護送泉州百姓前往東藩島。”


    “標下領命......”


    “誠意伯呢?”


    沈世用表情鄭重,忙開口道:“誠意伯近日與海外藩商多有往來,所談論之事.....”


    不等沈世用將劉伯溫所言所行盡數稟報,朱標隨意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片刻功夫。


    聽到朱標傳召,劉伯溫快步趕了過來。


    不過隨劉伯溫一同來的,還是朱樉以及沐英二人。


    “臣參見殿下.....”


    “不在朝中,誠意伯無需多禮。”


    示意劉伯溫落座後,朱標將目光看向朱樉、沐英二人。


    “二弟,由你接管泉州、東藩島錦衣衛如何?”


    朱標話音落下,包括劉伯溫在內的三人都是一愣。


    “錦衣衛在百官、民間雖有酷吏之名,可緝拿不法卻也是十分管用。”


    “故而.....”


    “臣弟明白!”


    朱標還未說完,隻見朱樉嘴角帶著笑意,朗聲開口道:“錦衣衛雖有酷吏罵名,可卻也是稽查不法之利刃。”


    “臣弟自然願意擔此一職!”


    “秦王殿下且慢。”


    就在朱樉準備應下此等差事之時,劉伯溫想了想還是說道:


    “太子殿下,錦衣衛畢竟不在六部法司之中,也屬實是.....”


    “是個得罪人的差事!”


    “微臣以為,不該讓秦王擔當此職,背負那些許罵名。”


    劉伯溫說完,朱標也重重點了點頭道:“二弟,誠意伯所言不錯,錦衣衛雖然直屬天家,所屬權利淩駕刑部,甚至比先前的中書省權利更大。”


    “而且.....”朱標微微一頓,索性直言道:“實話告訴諸位。”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年節前後便要被處死!”


    “啊?”朱樉一時詫異,直接驚呼出聲。


    而旁邊的劉伯溫、沐英連忙將頭低下,甚至不約而同後退兩步,宛如沒聽見、不在場一般。


    “大哥,毛驤不是.......”


    不怪朱樉奇怪,畢竟此時距離年節隻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而且他也沒聽說毛驤有何罪證。


    甚至在朱樉看來,自家大哥都未曾對毛驤展露過半分厭惡。


    更重要的是,朱樉聽說此次離京,自家大哥還命毛驤入閣,總理朝政。


    “二弟,毛驤便是難以善終,雖說你接管錦衣衛不會落個如此下場,可受人詬病卻也是必然。”


    “如此,你還願擔此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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