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招募的死士中,被朱標安插有錦衣衛。


    胡惟庸可以斷言。


    朱標一早便知道他想要謀逆。


    而且朱標緊閉府門,不讓皇城衛戍將士進來。


    顯然朱標的目的,絕不僅僅是殺他胡惟庸這麽簡單!


    隻不過胡惟庸這話。


    在朱標聽來太過可笑了些,因此便也沒有作答。


    他怎會不知胡惟庸意圖謀逆。


    真要說起來。


    朱標恐怕比胡惟庸自己都更早知道,他會行謀逆之舉。


    見朱標壓根不予作答。


    胡惟庸深吸口氣,繼續問道。


    “敢問太子殿下,殿下打算借在下謀逆,圖何等大事?”


    “這個你也不需知道。”


    “不過孤可以告訴你的是,你之死,能讓大明愈發鼎盛。”


    朱標微微示意。


    胡惟庸身旁的幾名錦衣愈發用力。


    直接將胡惟庸按在地上,不能言語。


    片刻之後。


    藍玉重新回到朱標跟前,拱手說道: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


    “胡惟庸府上逆賊,盡數被屠,無人生還。”


    “嗯。”


    朱標緩緩起身,用刀劃破自己的太子袞服後。


    從藍玉身上抹了點血跡,塗在自己衣服上。


    “父皇....”


    見朱標手上沾血,看向自己。


    老朱狠狠瞪了朱標一眼,沒好氣道:


    “一邊去!”


    “這等醃臢之物的血,也配沾到咱身上!”


    見老朱說完,很是傲嬌的朝門外走去。


    朱標苦笑一聲,便也沒有強求。


    “殿下,這胡惟庸如何處置?”


    “押到皇宮。”


    “那呂本.....”


    朱標微微一頓。


    若讓呂本死在胡惟庸府上,自然是被冠以同謀的罪名。


    此舉雖可以誅連呂氏一族。


    可對其他望族,卻沒法懲治。


    “將呂本一並帶到皇宮。”


    語罷。


    朱標緊跑兩步,追上老朱。


    而此時胡惟庸府門前。


    聽到府中響起刀戈拚殺的聲音。


    沐英、湯和、馮勝、李文忠等人,忙吩咐手下將士,砸開府門。


    徐允恭等勳貴子弟,更是滿臉焦急,緊緊盯著丞相府的大門。


    也是此時。


    伴隨大門轟然砸開。


    老朱、朱標赫然出現在眾人跟前。


    “陛下!”


    “太子殿下!”


    當看到朱標袞服破碎,身上更是有不少血跡。


    在場眾人當即下跪。


    湯和連忙命手下將士衝進胡惟庸府邸。


    同時緊跑兩步,趕到朱標身前。


    “老大,可曾傷到了?”


    “湯伯放心。”


    朱標低聲回應後,上前一步。


    當著不少百姓的麵,怒聲說道:


    “胡惟庸誘騙本宮與父皇,到其府邸。”


    “暗設伏兵,意欲暗殺天子。”


    “此獠罪大惡極。”


    “傳孤旨意,召百官進宮,舉大朝會,處決此獠!”


    “湯伯,這裏的亂局,就交由你了。”


    語罷。


    朱標佯裝憤怒,同老朱一起朝皇宮走去。


    可看到朱標袞服破碎,身上滿是血跡。


    沐英、徐允恭幾人心中擔憂,還想要上前詢問傷勢。


    隻不過不等他們上前。


    湯和直接擋在了幾人跟前。


    “太子無事,爾等通告所有在京官員,即刻進宮。”


    “可是湯帥......”


    “太子身上滿是血跡,想必定是剛剛經曆了血戰,我等擔憂殿下恐有暗傷....”


    不等沐英說完,湯和湊到幾人跟前,低聲說道:


    “陛下身上全無半點損傷,更無分毫血跡。”


    “若有血戰,陛下豈能不擋在太子身前?”


    “若真有血戰,太子或許會安然無恙,可陛下身上絕不會沒有絲毫痕跡。”


    被湯和這麽一說,眾人這才明白了過來。


    的確。


    若真有血戰,老朱肯定會將朱標牢牢護在身後。


    當看到藍玉押著胡惟庸、呂本緩步走出。


    眾人更加確定。


    方才在胡惟庸府中的一切,定然盡在朱標的掌控之內。


    “沐英、允恭,你二人速速通知所有在京官員,前往皇宮,參加大朝會。”


    “湯鼎、鄧鎮,你二人帶兵,前往中書省,不準任何官員逃竄。”


    “馮勝、李文忠,通知軍中都尉以上將士,前往皇宮!”


    縱然湯和不是在場眾人中,品階最高的。


    可對湯和的命令,眾人卻無敢不從。


    半柱香後。


    在京所有官員,當值、不當值的,休沐、未曾休沐的。


    一應人等,盡數站於奉天殿前。


    沐英、藍玉等人更是身著甲胄,表情肅穆站於兩側。


    而正前方。


    老朱坐在龍椅之上,一言不法。


    不怒自威。


    熊熊威壓甚至一方天地。


    朱標未曾換裝。


    太子袞服破碎不堪,沾染的血跡也風幹成了暗紅色。


    “今日大朝,眾卿應當知道為何!”


    朱標剛一開口。


    百官齊齊下拜,連忙回道: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


    “如何息怒?”


    朱標怒聲反問。


    “父皇今日方才賞賜胡惟庸侯爵之位。”


    “然此獠竟在今日,意圖暗殺皇家。”


    “若非藍玉等親衛拚死血戰。”


    “恐怕此時之大明,當要易主!”


    此話一出。


    已然跪在地上的百官無不戰栗。


    所有人都很清楚。


    胡惟庸忘恩負義,在賞賜他侯爵的同一天,行謀逆之舉,當真傷了天家之心。


    眾人也毫不懷疑。


    此時朱家父子,的確是動了真怒!


    “刑部尚書譚平。”


    “臣在。”


    譚平忙起身出班,重新跪在朱標跟前。


    “胡惟庸意圖暗害皇親,該當如何?”


    “這.....”


    譚平滿臉惶恐,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整個大明,最大的罪過便是行刺皇帝。


    此時無論以何種酷刑,嚴懲胡惟庸,都不為過。


    朱標應當不必詢問他才對。


    也正是譚平猶豫之時。


    朱標眉頭緊皺,怒聲質問道:


    “因洪武三年,你與胡惟庸勾結,貪墨河南稅銀。”


    “因洪武四年,你妻弟犯法,胡惟庸幫你周旋。”


    “故而今日胡惟庸行刺陛下,行刺孤這個太子,你便不願開口為其定刑?”


    “啊......”


    “臣....”


    “臣罪該萬死!”


    譚平怎麽也沒想到,朱標竟然是要定他的罪。


    “毛驤,胡惟庸一黨,還有何人!”


    “回稟殿下!”


    毛驤跪在朱標跟前,朗聲說道:


    “據塗節、陳寧二人招供,胡惟庸逆黨還有十三人。”


    “戶部侍郎魏司,刑部侍郎蘇關......”


    “此十三人,與胡惟庸勾結,暗行不法,或是胡惟庸刺殺陛下之同謀!”


    隨著毛驤話音落下。


    被念到名字的十三人一路跪行出班。


    “太子殿下明鑒,臣等雖與胡惟庸勾結不法,可並不知胡惟庸欲行謀逆之舉。”


    “臣等罪該萬死,可萬萬不知胡惟庸竟如此膽大包天,膽敢行刺陛下,行刺太子殿下!”


    “臣等願招認先前種種不法,還請陛下明鑒,請太子殿下明鑒,臣等的確不知胡惟庸意圖謀逆!”


    一時間。


    這十三人願意承認自己曾有不法之舉。


    可斷然不承認與胡惟庸勾結,打算刺殺老朱。


    對此情形,朱標也不意外。


    譚平這些人不傻。


    曾行不法之舉,最多不過是抄家滅祖。


    可若是被定成胡惟庸謀逆一黨。


    那是要被寫進奸臣錄中,世世代代遭人唾棄。


    這些個文臣對身後之名,也還是極其在意的。


    “開濟!”


    “臣在!”


    聽到朱標念自己的名字。


    開濟沒有半點驚慌,此時一臉鎮定,走到十三人跟前跪下。


    “開濟,前元之時,你便有才名。”


    “自我大明開國以來,你一直在刑部,擔任侍郎。”


    “孤素聞你有吏治之才,為何數年,未得晉升?”


    “回稟太子殿下!”


    開濟再次拱手,恭敬回道:


    “臣不滿胡惟庸任人唯親,因結朋黨。”


    “臣更不願與其黨附,故而未得晉升!”


    “哦?”


    “先前你既知胡惟庸心懷鬼胎,為何不曾上奏彈劾?”


    “如今陛下重開風聞奏事,孤卻也不見你陳說胡惟庸之過。”


    “開濟,你可知罪!”


    聞言,開濟神情嚴肅,再次叩拜道:


    “臣知罪!”


    “孤本想懲你庭杖十下。”


    “可想到胡惟庸膽大妄為,甚至膽敢行刺陛下。”


    “想來先前朝臣多迫於其淫威,隻得明哲保身。”


    “既然如此,庭杖之罰暫且記下。”


    “太子仁慈,多謝太子殿下。”


    “今日孤便命你為刑部尚書。”


    “你且說說,胡惟庸應當如何處置,譚平等罪徒又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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