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方才送人出去了,應該……他回來了,”何老的話中斷,不僅是施齡溪回來了,婁原也回來了,而且兩年輕還忍不住躲著做點羞羞的事情……“咳,”何老輕咳一聲,就想把門帶回來,卻被施鏡按住了。第25章 “小溪,你有家,我們的家。”施鏡看著抱在一起的施齡溪和婁原, 忽地一團怒火滋滋地往頭上冒,身體僵硬,麵色漲紅, 卻一時間也無法弄明白他是在氣什麽。他吼道,“婁首長,你在對小溪做什麽?他才十八歲!”耳膜被震了震, 施齡溪在心中極是惋惜地歎了口氣, 他手在婁原背後拍了拍,然後在施鏡憤怒的眸光中, 他主動在婁原唇上親了親。“您說錯了,是我想對婁原做什麽?”原本就是他刻意引誘婁原來親他的,這一點施齡溪必須承認,同時, 他也不想讓婁原來背鍋。施齡溪說著放開婁原坐好,他的目光才和施鏡對視上, 同時對何老點了點頭, 隨後何老和施鏡都進到屋裏, 把門關上。施鏡繼續走入一步, 又開口刺道,“你還知道要臉?惡心……”知道關門避人耳目,卻不知道自己行為有多悖逆世俗嗎!“施鏡, 你說的什麽話!”惡心……能這樣說自己的孩子嗎!何老怒目看了過來,之前施鏡一臉和煦的作態合著是哄他的,一對著施齡溪就什麽傷人說什麽了, 這哪是父親該說的話!然而施鏡沒有理會何老的話,他繼續道,“小小年紀不學好,盡學這些東西,今天,你就給我搬回家裏來住。”三年多以前,他聽到施齡溪平心靜氣找他出櫃時,反應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憤怒,不能理解,然後要求施齡溪強行扭轉他的性向,甚至用趕出家門,斷絕父子關係來威脅。這才有施齡溪北城的大學不念,跑去廈城的事情。施鏡回憶起過去施齡溪出櫃時的那些話,施齡溪也回想起施鏡當時對他說的那些話。句句傷人,字字誅心,他在施鏡眼中全然像個怪物,不能容忍和理解的怪物。“我還有家嗎,沒有了,三年前您就趕過我一次,是我恬不知恥,又自己跑回來了。”他和施鏡會是這樣場麵,歸根結底並不在於譚遠杉,而是他們之間本來就存在問題。他若一輩子都沒找到愛人還好,若僥幸找到,施鏡大概還是無法理解他,這樣的爭執依舊要上演。施鏡也並非說是完全不能接受這種性向,他對孟老和何老都算尊重,可他卻無法容忍自己的孩子也是其中一員,還天生是這當中一員,這對於他好似是基因裏就銘刻的羞恥。施齡溪依舊擋在婁原身前,他說著這些話,神色並沒有太過激動,他清晰準確地告知道,“我喜歡婁原,我和他不可能分開,您不能接受,盡可以按照你的打算來。”他本來就沒住家裏,沒得施鏡趕,同樣,他也沒得他辱罵。“我喜歡婁原,沒有錯。”施齡溪堅定而強勢,這是施鏡沒見過他的一麵,他眼前的男孩,已非三年前沉默忍耐的孩子,而是一個懂得捍衛自己愛情的青年。“你,你,你……”施鏡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他確實沒什麽能威脅施齡溪,那句斷絕父子關係,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今天過來是借著研究中心往這邊送儀器,來和施齡溪好好聊聊,隻是現在,他們的關係更加惡劣了。為什麽是他的孩子,為什麽!施鏡心中怒吼,對上施齡溪洞悉的眸光,好似這些問話都讓施齡溪聽了個徹底。施齡溪看著施鏡,眸中猶存的那點希望一點點散了幹淨,再被淡漠填充,他輕聲道,“您盡可以不選擇我當兒子……您已經這樣做了不是?挺好的了。您應該知足,我也是。”施齡溪眸光偏去看向了無法插話進來的何老,“何爺爺,麻煩您送施教授出去。”“……什麽,什麽意思?你想和我斷絕父子關係?”施鏡的聲音帶顫,憤怒還有些許的害怕,他來這裏並不想要這樣的結果,並不想!“施教授沒有理解錯,是這樣,如果您覺得需要,我可以請婁原幫忙發布個告示,”施齡溪心徹底冷了,人就也犀利了,傷不傷心另說,施鏡言語上絕無法占到他什麽便宜。他既然都讓施鏡覺得惡心了,又何必再維續這本來就要維續不下去的關係,斷絕了關係,還彼此清靜……和幹淨。婁原的手在施齡溪肩上拍了拍,施齡溪再看一眼施鏡,他轉過來走回婁原身側,並且堅定地把婁原的手握住。“你在這裏等我,我送施教授出去,”婁原和施齡溪低語,又輕輕揉揉施齡溪的頭發和臉頰,如此他才走向了施鏡,“請。”施鏡的視線依舊落在施齡溪臉上,三秒後,他點點頭走出了這個小廳,隨後何老留辦公室裏陪著施齡溪,婁原親自送施鏡離開軍部。“施教授,小溪在心中到底算什麽?一個什麽人都能替代的孩子,一個可以任由你扭轉設定的程序嗎?”作為旁觀者,婁原一樣看得清楚,施鏡和胡宜君對施齡溪不是沒有感情,隻是這感情和尋常人家的父母比起來,實在太淡了。他們從未真正走入到施齡溪的世界,去了解他們的兒子是怎樣的性格,怎樣的想法。或許,施齡溪還比不了他們手中的一個科研項目有存在感。然而,施齡溪並非是一個項目,他是一個人,活生生有血有肉有獨立思想的人。施鏡無法擺弄,也沒有資格擺弄,他們一而再地錯過這些能和施齡溪修補關係的機會,末世之初是一次,三年後的這段時間也是。“你呢!你對待小溪是什麽心思?他才十八歲!三年前,現在,他的觀念都沒走上正途,你也要繼續放任他嗎?”施鏡怒目瞪著婁原,除了這些介懷之外,他還有種施齡溪讓婁原搶走了的敵意。或許沒有婁原在施齡溪身邊,施齡溪就能夠妥協,回到他們身邊,走上他期望的正途。但現在婁原給了施齡溪反抗和捍衛的勇氣,連斷絕父子關係,他都不介意了。婁原歎了口氣,他本想他規勸施鏡幾句,可有些觀念就是根深固蒂在施鏡的腦海裏,施齡溪都撼動不了,更何況他呢。“施教授,我和小溪都無需向你保證或者證明些什麽,或許能讓你理解的隻有時光,隻是那個時候你也得接受一切後果和現狀。”婁原說著揚揚手,那邊一輛車開了過來,婁原把車門打開。施鏡看一眼婁原,又回頭看向了軍部裏麵,並未看到任何施齡溪的身影,他喃喃低語道,“我今天……不應該過來。”施鏡上車,車開走,婁原沒在門口多待,他反身回到軍醫部大樓,何老依舊在辦公室裏陪著施齡溪,施齡溪僅從神色上是看不出什麽了。施齡溪的確隻有十八歲多,可他已經長大了,尤其是心靈的成長,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成熟和理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麽,清楚地知道他的界限在哪裏。何老看到婁原回來,他站起身,他走出門口,又回頭再叮囑一句,“記得反鎖。”“好,”施齡溪淡笑著應了,隨後他把門帶上,真的反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