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的情況被林敬知定性後,小組的壓力一夜之間增大了百倍,而且是全方位的增大。因為消散劑體係出問題後,除了他們自己需要更改的工作和新增的工作量以外,還不得不麵對軍部和議院上層的壓力。黃毛的事情不可能隱瞞,無論是消散劑小組,還是科研院都沒有隱瞞的權力,隻能如實上報,隨之而來的各方詢問是必然的。霍伯特教授身體不行,故而小組內壓力最大的那段時間,基本都是萊恩在焦頭爛額地頂著。林敬知隻率領小組工作,對這些外部變化並不敏感,畢竟他在過去工作的時候,也的確沒操心過消散劑研究以外的事情,故而對萊恩的壓力並不了解。不過後來,林敬知還是察覺到了。主要從小組成員的小聲探討,和波特好幾次欲言又止,以及最最重要的,西德回了首都星後,竟然連著兩天沒有來找他睡覺,林敬知感覺不適應極了。西德不在他身邊,睡眠質量整個都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第一個晚上他幾乎到淩晨才勉強睡著,第二天被西德送午飯發現了之後,當晚林敬知房間裏就多了條霸王龍。主人距離太遠,霸王龍的身型比正常時候要小不少,就趴在床邊,尾巴卷著林敬知的手腕,虛空中還把腦袋放在了林敬知的肚皮上,小短爪輕輕地勾住了林敬知的手。隱隱有西德的味道在旁邊,林敬知這才睡得舒服了點。兩天不回來睡覺,盡管西德隻說是有事要忙,但林敬知還是在這方麵留了心思,稍微探知一下,就知道了消散劑小組的現況。非常緊張。隻能用這四個字概括,剩餘的林敬知聽來了不少,但他並不能恰當理解,一直到他終於被叫出去談話。·那是軍部和議院聯合在一起,針對科研院消散劑事故的一次麵談,所有大人物抵達科研院,給科研院帶來了一片低氣壓,院內上上下下的研究員大氣不敢出。更別提整個麵談就宛若審訊一般,高層重要人物幾乎來了個遍,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手握大權,全都冷臉坐在冰涼的房間內。小組成員接二連三地被叫進去,林敬知是最後一個。多多少少對這種問話有些了解的小組成員們都有些擔心林敬知,知道這種事背後的含義是什麽,心下不滿的同時,又有些擔心。萊恩安撫好他們的情緒,硬著頭皮學以前霍伯特教授的模樣,強行要跟著林敬知進去,然而身份和資曆差距擺在那,他的話語權很顯然沒有霍伯特教授重和管用,全程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在那些人麵前護林敬知,坐在後方,麵色逐漸有些狼狽了下來。這場談話西德也在,他坐在軍部最往前,也是最中心最重要的位置上,和其他人端正的坐姿和穿衣比起來,看上去相當的隨意,而且隨意地還儀表堂堂,看上去挺英俊,別的不說,就那頭發,來前估計得是捋了好幾遍,最上麵的一顆扣子都被他解開了。這看上去不像是進行什麽莊嚴的談話,反倒更像是什麽相親現場似的。林敬知最開始看見西德的時候,還晃了一下神。他一天沒看見西德了。第一天不回來睡覺的時候,西德好歹送了個外賣,第二天幹脆連外賣都是蓋倫送的了,細算一下,足足有二十六小時四十分鍾,他沒有真實地看見這人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林敬知的心下動了動,半晌,走到了那麽一排人的正前方,孤零零地坐著,接受他們的問話。“也就是說,你之前完全沒有想過,消散劑可能會出現問題?”一番對話之後,議院有人皺起了眉頭,冷聲問道,“相關的補救措施也沒有?”林敬知糾正他:“不,先生,消散劑沒有出問題,它依舊是有效並且正確的。問題出在個別人的基因上,他們的基因導致他們跨出了消散劑可以治療的領域,算是極特殊的案例,這方麵我確實沒有考慮到,因為在小組內此前收到的,一億以上的案例裏,並沒有出現過類似羅伯特的情況---”那人麵色本就莊嚴,聽了林敬知的一席話,對他的態度似乎很是不滿,重聲道,“林博士,這一次審訊是為了及時掌握科研院,以及你們小組犯下的錯誤,狡辯和爭論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希望你在之後的問話中放棄這種行為。”林敬知一頓,旋即眉頭皺了起來。狡辯?他沒有,他不是在稱述事實,並且通過事實來表達黃毛的情況確實特殊嗎?而且他已經點出了基因兩個字,這就是黃毛會在注射消散劑後依然出現轉變症狀的中心原因,同時也是他們已經治愈過的人裏,需要注意是否會爆發和黃毛相同情況的主要條件,為什麽是狡辯?林敬知整理了一下語言,正要反問的時候,就突然瞟見西德朝他笑了一下。很輕的笑,從旁人的角度來看,對方就是隨意地扯了扯嘴角,然而林敬知卻從他的動作裏看出了點別的意思。西德是在讓他不要說?一秒鍾的停頓,台上的人就當林敬知接受了那番話,而再次問話的人也換了一個,這個還是來自議院的,就坐在首相朱利安的旁邊,是個看上去精煉的女人,長相溫婉,隻見她看了看麵前的光屏資料,“林博士說的情況確實屬實,從數據上來說,研究員羅伯特的情況的確萬裏挑一,研究的過程中出現誤差和失誤我認為是可以接受的,消散劑本來就是探索中的區域,林博士已經幫助邊疆戰士渡過了最難的那一關,如果接下來可能複發的那部分患者數量很少的話,我認為可以當做研究意外來看待。”說到這,那名女士頓了頓,突然眼神一變,溫婉盡退,朝林敬知投來無比犀利的目光,“而我的問題是,為什麽林博士您能夠在機器顯示數據完全正常的情況下,判斷出研究員羅伯特也出現了變異狀況呢?並且一直到現在,羅伯特都沒有顯示出和蘇銘,或者其他狂熱者相似的發狂症狀,你卻判斷出來了,並且無比堅持自己的半段,對此,你作何解釋?”林敬知抿了抿唇,對這個問題充滿了不理解,“我不需要任何解釋?發現感染者身上的問題是我的職責,女士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那女人一挑眉,看向林敬知的目光裏帶了幾分探究,正想詢問是專業方麵的能力,還是其他方麵的能力時,她身側的朱利安點了點桌麵,那女人瞬間閉嘴,將自己的一身鋒芒收起,又回到了之前那種溫婉的狀態。“現在消散劑小組出現了這麽大的問題,林博士還認為自己的能力不應該被質疑嗎?”女人是收起了話頭,但旁邊卻很快就有人接上了話,林敬知一看,覺得那人似乎有些眼熟,不正是蘇銘出事那天,在辦公室內明裏暗裏說林敬知態度不好的那位麽?隻見那位抖了抖腦袋,做了個有些欠揍的表情,“我之前就說嘛,科研院這個瑰寶的名頭和給消散劑小組獨立的福利,就容易讓人持寵而嬌啊。”話音落地,萊恩的手就緊緊地攥了起來,那頭人還覺得火上澆油不夠,擺了擺腦袋道,“不過現在出了事,我們還一副離不開人家的樣子,持寵而嬌也是應該的嘛,但這樣長久以往下去不是辦法啊,我覺得,差不多也是時候成立個消散劑二組了吧?這小組都成立了一年時間,選個新的領頭人出來也沒什麽問題,順便還能多吸入點新鮮血脈---”“不可能。”之前再怎麽插不上話,聽到這句萊恩瞬間急眼了,忍不住開聲,“我們小組之前一年的工作完全是在林博士的帶領下達成的,再創造獨立小組也---”“你看看,你看看。”那人一聽,當即做出了個不屑的表情,“這麽好的福利,連個能當新領頭人的家夥都沒養出來,你們小組不出問題誰出問題啊?離了林博士就不能轉啦?真是---”“米昂。”這話說得直白過分,場內不少人都變了臉色,朱利安輕扣桌麵,製止了對方的話,旋即朝軍部的方向投去了一個目光。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都是議院的人在說話,軍部至今還沒個表態的,朱利安有些期待他們會給出什麽樣的答複。誰不知道,自從西德複職了之後,就一天到晚在軍部作天作地,說作天作地,其實就是在換人洗血,隻是這個換人的方法頗具個人特色,故而被形容為作天作地。西德走到今天,蓄下的力量讓人十分出乎意料,朱利安一直以為他得花上一點時間才能清理掉拜爾德留下來的各種毛病,卻沒想到對方雷厲風行,如今的軍部已然有點煥然一新的意思了。關於這點,拜爾德的態度一直都挺琢磨不定,故而朱利安十分好奇對方整頓後的軍部,成了什麽樣子。那頭的西德接到朱利安的眼神,饒有興趣地一勾唇角,覺得對方身為議院老大沒說話,自己啪啦啪啦說一大堆,好像挺沒麵子的,於是龍尾巴一甩,回頭瞅了一眼。坐在軍部後麵的某個人瞬間按了按鼻梁,朗聲道,“停職。”兩個字一出,萊恩的臉色直接就白了,四下裏也是麵麵相覷,倒是西德挑了挑眉,朝那人投去了個不滿的眼神。心說人家都巴拉巴拉說了一堆,你怎麽能就兩個字呢?氣勢上就壓不過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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