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一抹驕陽,撒向大地。


    驕陽下的高台兩側,豔旗獵獵飛舞。在後台,身著盛裝的三十名青樓女子,正在瑟瑟發抖地等待著最後的決賽。


    雖然她們衣著暴露,瑟瑟發抖,但是這入圍的三十名青樓女子,個個都內心似火。


    隻要當上花魁,這點冷風根本算不得什麽。當上了花魁,就會身價大漲;漲了身價,跟老鴇子的分成比例就會提高;分成比例提高了,自然而然到手的銀子就會變多。


    當然,對於這些青樓女子來說,銀子多了固然重要,但是榮譽更重要。


    當上了花魁,就意味著自己得到了臭男人們的認可,說明自己色藝雙絕,豈不快哉?


    哪個女人不愛美?哪個女人不愛聽男人的奉承?哪個女人不想被人稱為才女,受人膜拜?


    說什麽逼良為娼?路,一方麵是別人給的,一方麵也是自己走的。


    “今天承蒙各位關照,首屆‘徐拂杯’點花苑花魁大會正式開啟。”老鴇子濃妝豔抹地出場,說著開場白,“除了要感謝我們入圍決賽圈的三十名女子外,我在這裏,代表點花苑,還要感謝徐花魁對本次大會的資金讚助,嶽州宛氏商號高掌櫃對姑娘們提供的香水、口紅和絹襪,鴻源錢莊當鋪田掌櫃和我們點花苑資深恩公溫公子的鼎力支持!當然除了他們,更要感謝昨日大家的投票,和今天來到現場的恩公們!”


    老鴇子聲音裏,有激動,有顫抖,有緊張,有開心,有興奮,更有那對未來點花苑更上一層樓的期許。


    老鴇子說完開場白,隻見下邊浪蕩子們山呼海嘯,鼓起了雷鳴般地掌聲。更有些買了前排座位的富家子弟,吹起了輕浮的口哨。


    “掌櫃的,您瞧瞧底下的這些人,一個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浪蕩樣子。”慧梅不屑地輕聲對高桂英說道。


    “別在意,記住咱們是來幹什麽的。”高桂英心態平和地回應道。


    “下麵,我介紹一下各位評委……”老鴇子說道。


    四位評委逐次起身示意。


    介紹完各位評委之後,老鴇子又把今日需要比試的琴棋書畫詩酒茶唱舞九科規則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又把什麽是花狀元,什麽是同花進士出身等等級簡單描述了一番。


    “小娘子,這個好!這麽有商業頭腦的設計一定是出自於你的手筆吧?”評委席上,溫僑翹著二郎腿,對高桂英說道。


    “不敢當,並不是在下的設計。”高桂英冷冷地回道。


    “是我設計的。”一旁的徐拂,把溫僑的話接了過去。


    “哦?居然是徐花魁?”溫僑一怔,“沒想到徐花魁還有如此高的商業頭腦,看來在點花苑委屈你了。”


    徐拂好像是沒聽到溫僑的話一樣,依然目視前方。


    “你們快別說了,奴娘開始彈古琴了。”一旁的田掌櫃,標誌性地撫著他那兩撇胡須,“她可是最有可能當選花魁的大熱門。”


    起初,當點花苑的老鴇子找到他時,他本來不想給花魁大會讚助銀子,但架不住老鴇子的軟磨硬泡,隻好象征性地出了五百兩銀子。沒想到,就因為這五百兩銀子,他就被請來當上了評委。


    當評委對田掌櫃來說,也算是被別人高看了一眼。他今天坐在這個位置,本來挺高興的,不過當剛才老鴇子說開場白時,把他放在了後麵,隻是感謝他鼎力支持,閉口不提五百兩銀子的事,不免有些心中不快。如今,奴娘出場,他的心情才算好了起來。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台上,奴娘邊彈邊唱,正在唱著《端正好·碧雲天》。


    “諸位不知,這奴娘唱的《端正好·碧雲天》乃是元代大戲曲家王實甫《西廂記》裏邊的一折,是崔鶯鶯送別張君瑞赴長亭途中所唱的曲子。”田掌櫃賣弄地說道,“此曲‘碧雲天,黃花地’化用的是範仲淹的《蘇幕遮·懷舊》,‘總是離人淚’則化用的是蘇軾的《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


    “田掌櫃真是博學!小生佩服,佩服!”溫僑在一旁說道,“沒想到田掌櫃除了平時經營當鋪,也在閑暇之餘讀書,不像小生,隻會流連於煙花柳巷。”


    “哪裏,哪裏!”田掌櫃聽到了溫僑的奉承,不免得意。


    在溫僑奉承田掌櫃之時,高桂英和徐拂不約而同地嘴角露出了不屑之色。


    不讀書真可怕。


    好為人師更可怕。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你以為你博學,其不時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個嬰幼兒水平。所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可不是一句空話。


    奴娘不愧是花魁的大熱,台上奴娘一曲歌畢,餘音嫋嫋,繞梁三日。


    “請各位評委打分。”老鴇子說道。


    “咣!”


    一個銅鑼被狠狠地敲響了。


    老鴇子驚訝地看向田掌櫃,說道:“田掌櫃,您確定在此時就行使你的特殊權利嗎?一個評委可隻有一次行使特殊權利的機會,你要慎重考慮!”


    “確定!”田掌櫃興奮地從評委的位置上跳了起來,“我就是為奴娘而來,奴娘是我見過最棒的姑娘!你就是這屆的花魁!甚至以後三屆的花魁都是你!”


    台下浪蕩子們的熱情,瞬間被田掌櫃給點燃了,山呼海嘯。


    等台下安靜下來後,老鴇子再次提醒道:“可是後邊還有其他選手和其他項目,你確定要使用特殊權利嗎?”


    “確定以及肯定!”


    “好,田掌櫃不愧是性情中人!”老鴇子高聲說道,“田掌櫃對奴娘在這一環節行使了評委的特殊權利,所以奴娘除了四位評委剛才的打分外,額外獲得三十分的加分!”


    底下浪蕩子們的熱情,再一次被點燃了起來,齊聲對台上有節奏地喊道:“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台上的奴娘,沒想到自己如此受歡迎,衝著田掌櫃感激地施了一禮,然後說道:“既然大家如此喜愛奴家,奴家不勝惶恐之致,那麽就再給各位邊彈邊唱一首宋人晏殊的詞,《采桑子·時光隻解催人老》。”


    “太好了!”台下喊道。


    時光隻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長恨離亭,淚滴春衫酒易醒。梧桐昨夜西風急,淡月朧明,好夢頻驚,何處高樓雁一聲?


    台下接二連三地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田掌櫃,沒想到她還是個多情之人呐!”溫僑在下邊對田掌櫃說道。


    “溫公子說笑了,跟您比,她還差的遠呢!”


    “這倆人可真夠惡心的!”慧梅小聲對高桂英說道。


    “別著急,一會兒這兩人就不會這麽和諧了。”高桂英回複道。


    ……


    “下麵將進行下一環節,書法比拚。”老鴇子在台上說道,“筆墨紙硯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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