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酒和魚都不如你做的好吃。”張老樵嘴上這麽說,但是可沒閑著,這酒早已喝完了兩壇,魚也吃光了三條。


    “樵老,你這是典型的吃飽了飯就罵廚子。”宛兒說道,“這家酒樓已經不錯了。”


    “得,我老頭子是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二人在酒樓上又坐了有半個時辰,宛兒看張老樵似乎有了七八分醉意,便把店小二叫了過來,交代了一番。


    宛兒交代完店小二,隻見店小二架著張老樵踉踉蹌蹌地回了後院客房。


    宛兒想趁著張老樵喝醉的工夫,把自己的事辦了。


    宛兒早就計劃好了,先去當鋪巨典南海夜明珠,再去錢鋪把得到的銀子換成會票,最後拿著兌來的會票找房牙購宅子。


    一氣嗬成。


    要去當鋪巨典,能接得住南海夜明珠這麽貴重物品的也就隻有四大鴻了。


    四大鴻去哪家呢?


    哪家都行,無所謂。


    因為四大鴻錢莊的生意已經壟斷了整個嶽州城。


    宛兒走進了鴻源錢莊下的一個當鋪,見四下無人,於是高聲喊道:“有沒有人?我要典當。”


    宛兒連喊數聲後,隻見一個獐頭鼠目的夥計才從櫃台後慢慢悠悠地伸出腦袋,極不耐煩地說道:“喊什麽喊?我不是人嗎?巨典還是短押?”


    “我要巨典。”見有人應聲,宛兒連忙走到了櫃台前。


    曆來當鋪的櫃台都比正常的櫃台要高一些,就是為了要給典當之人一種壓迫感,好讓典當的人覺得自己是有求於當鋪。這樣典當之人就會在心理上覺得自己是弱者,不論當鋪給自己典當的物品出什麽價,都會心安理得接受。


    不僅如此,當鋪的夥計態度也不能太好,越是不好好說話,就越能給典當的人造成自卑的心理壓力。


    夥計從櫃台後居高臨下,打量著宛兒。這道姑,除了樣貌不錯,衣著甚是平常,一看也不像什麽有錢人。


    夥計一臉不屑,道:“巨典?你有什麽寶貝就拿出來看看吧。”


    宛兒心裏暗想,這夥計真是狗眼看人低。


    宛兒從身上掏出南海夜明珠,遞給了當鋪夥計。


    隻見這夥計隨意地把南海夜明珠拿在了手中,但看了一眼後,他瞳孔放大,眼眸放光,怕走了眼,又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遍。


    端詳後,這夥計突然轉變態度,從櫃台後走了出來,給宛兒倒了一杯清茶,說道:“道長請坐,此物我無法做主,請您稍後,待我把掌櫃的請來,再跟您詳談。”


    說完,當鋪夥計就直奔後房而去。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隻見從後房轉出一人,五短身材、大腹便便,嘴唇上掛著兩撇胡須。


    甚是猥瑣。


    此人走到宛兒近前,自我介紹道:“鄙人是這家當鋪的掌櫃的,姓田。”


    “原來是田掌櫃!久仰大名,您好您好!”


    誰知道他是誰?宛兒客氣了一下。


    田掌櫃的可一點也不客氣,坐下說道:“我們鴻源,道長可以四處打聽一下,那是聲名在外。至於我田某人,也是在嶽州城小有些名氣。”


    宛兒心裏暗道,開始鋪墊了。


    果然,田掌櫃的話風一轉,說道:“您也知道我們當鋪的規矩,即使再價值連城的物件,到了這裏也得打幾個折扣。不知道長這夜明珠要當多少銀子?”


    宛兒笑道:“田掌櫃的給開個價吧。”


    “來啊!給這位道家仙姑算算!”


    田掌櫃說完話,隻見剛才那個夥計,拿起算盤,“劈裏啪啦”地撥弄了起來。


    什麽叫故弄玄虛?這就叫故弄玄虛。


    雖然南海夜明珠貴重,可是又不是去酒樓吃飯,叫了一桌子菜,需要計算每一樣菜品的價格。此時這夥計撥弄著算盤珠子,完全是在打心理戰。


    “掌櫃的,算好了。”


    “值多少銀子?”田掌櫃眯縫著眼問道。


    “報告掌櫃的,紋銀五百兩。”


    “紋銀五百兩。”田掌櫃又衝著宛兒重複了一遍。


    宛兒心想,這掌櫃的也忒黑了!


    “這是不是有點低了?”宛兒說道。


    “如果道姑嫌少可以還價。”田掌櫃喝了口茶,“聽說您是想巨典,不知想活當還是死當?”


    “什麽是死當?”


    “就是當了之後,再不能贖回。”


    “死當。”


    “這樣啊,甚好!甚好!”田掌櫃用他的右手捋了捋他那兩撇胡須,然後又衝夥計點了點頭。


    “既然是死當,按照規矩,可以再加五百兩。”夥計衝著田掌櫃說道。


    當然,宛兒也能聽到。


    “死當,紋銀一萬兩。”宛兒說道。


    “死當,紋銀三千兩,立開會票。”


    “死當,紋銀五千兩,立開會票。”


    “成交!”


    鴻源錢莊,在嶽州城不僅有當鋪,也有銀鋪、錢鋪,所以在鴻源的當鋪典當,可以立開會票。


    宛兒心想,不如就應了這掌櫃的,先當出五千兩的會票再說。等我當了會票,買了宅子,再趁著哪天夜黑風高,神不知鬼不覺地再把這南海夜明珠盜出來也不遲。


    宛兒的這個念頭挺大膽。


    至少這個念頭出現在宛兒腦中很大膽。


    這麽多天來,跟著張老樵,宛兒也學會了一些張老樵的為人處世之道。


    說白了,就是耍賴。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宛兒想到此處,說道:“好!”


    田掌櫃一看宛兒應了,心中欣喜若狂,聲音都有些顫抖,對著身邊的夥計說道:“立刻去給這位漂亮的道姑開會票。”


    “好嘞!表麵粗糙,紋理不通,破珠子一顆!”夥計喊道。


    不多時,夥計就拿出了五千兩的會票,交到了宛兒手中。


    拿到會票,宛兒起身,躬身施了一禮,說道:“多謝田掌櫃,今天貧道領教了。”


    “哪裏!哪裏!”田掌櫃笑靨如花。


    田掌櫃目送宛兒出了當鋪後,對著身邊的夥計一招手,隻見這夥計立刻把頭湊了過來。


    “明白!”夥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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