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鷹侯府。


    眾人齊聚。


    鐵恨拖著尚帶傷痛的身子,主持著聚議。


    霍連義、蘇流漓、梁啟閣他們都在,還有梟城的各府大人,都是官居高階的人,他們一個個臉上寫滿了擔憂。


    “如今梟城多事之秋,夫人眼下不知被袁缺帶去了何方,今日集列位大人前來,就是相商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事宜。”


    鐵恨氣色還是不錯,但是看得出來說話間傷痛仍在,明顯語氣間中氣渙散。


    此時,下人的列位大人都交頭接耳起來,一個個神情焦慮,但似乎有些一籌莫展,都在細語議論起來。


    “霍將軍,你們遍尋一日,可有夫人的眉目?”


    鐵恨直接問霍連義。


    霍連義一臉沮喪,搖了搖頭。


    “鐵大人,我們已加派了人手,幾乎搜遍了梟城,可就是未得夫人半點消息,真是心急如焚。”


    蘇流漓說到這裏都快要哭了。


    鐵恨理解,點了點頭,然後對著諸名大人說道:“列位大人,夫人下落不明,但是梟城之事必然要正當維穩,一切要更加的持重而行,由不得半點差池了。今日冒昧喚大家前來,便是相商,如何擬定一個可行性的計劃,以確保夫人回來之前梟城大局持穩。”


    鐵恨看著大家都一臉不知所措,他知道如此問也是白問,不禁眼神暗淡起來。


    “鐵大人,有何好的計劃安排,不妨示下恭聽!”


    梁啟閣順應地說道。


    “梁大人,我已重傷在榻多日,梟城之事當是你最為分明知曉,此間應該梁大人更有周詳的安排才對。”


    聽得出來,鐵恨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略帶著氣性。


    梁啟閣沉默,剛要為自己圓滑過去,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來人王宮大內統領將軍——洪攀。


    一副英武之氣,瞬間給整個堂內增加了一股強大的陽剛之息。


    “鐵大人,梁大人,列位大人將軍,某將急於安排王宮巡守和耀武司的一些事宜,來遲了,失禮之處還望恕罪。”


    洪攀倒是很講究規矩。


    “洪將軍,辛苦了,來吧,入列席坐下再說吧!”


    鐵恨沒有起身,便叫洪攀就自己近處坐下來,就坐在梁啟閣的另一邊。


    洪攀對梁啟閣歉意地笑了笑,這一笑還帶著幾分敬意。


    梁啟閣此時麵如春風,竟然泛起的微笑,就如見到自己的貼心人一般。


    “洪將軍最近著實勞心勞力,分兼大內與耀武司之大任,分外之劬勞,不過,重擔在身,為梟城大計,敬意自內心而感,此次倉促間請將軍前來,好怕耽擱了肩上之重要事務,不過委實眼下為夫人一事,便是急上之急,不得相邀前來。”


    梁啟閣說得很是敬仰,而且笑意之中還帶著些恭維。


    洪攀還禮說道:“梁大人言重了,力之不逮,綿薄相傾,盡力為我梟城的做好本分之事!”


    此一番客氣之後,剛開的局,突然冷了場,現場一片尷尬。


    “這麽重要的議事,為什麽西鷲侯爺缺席,還是有事耽擱啦?”


    鐵恨一句話,打破了尷尬的窘局。


    掌下所坐的列位大人又開始交頭接耳小論起來。


    “列位大人,看得出來,今日召集大家來東鷹侯府,大家心裏定然有些覺得不妥,按理而言,此等大議必然要選在王宮大殿之上,由大王親自主持,不過事急從權,況大王之況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一切便從簡從速,隻要大家有更好的想法與思緒,便可以說出來供大家參詳,一起定奪。”


    鐵恨不願多說話,可是大家就是不願主動出來說話,如此下去,場麵一度的冷場。


    蘇流漓在一旁站著,自是十分的著急,或許此刻她都想站出來大罵一通這些身居高位的梟城的重臣。


    不過在此間,她深自己雖得綺萱夫人寵愛,但是無官無職,不知如何是好!


    “鐵大人!”


    終於有一個莫約五旬這樣的大人站了出來,然後向鐵恨、梁啟閣及洪攀行了一禮,還環視全場也行了禮。


    “有一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或許此問也是列位大人心中所惑,還望最高掌司大人能予給下官們一個答案!”


    鐵恨說道:“卓大人,請問!”


    “很多情況或許下官們並非深知,當知煜侯爺,噢不,就是袁缺將夫人挾持而逃,此事來得太過突然,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下官們一概未知,照理而言,煜侯爺的遠去歸來,本是大好事,可是怎麽突然又發生了變故,母子變仇敵,此事實屬叫人一時難以接受。不過,話又說回來,城中傳言早已有起,說此煜侯爺本來就是假的,隻是夫人為了持穩大王之心疾,以此這說辭來讓大王消除心病,爾後便心照不宣,隻要為梟城計大王計,從言以善,順其自然,我就鬥膽替諸位大位問一句,煜侯爺是真是假?”


    這位卓大人為了問一個觀點,竟然如此彎彎繞了半天,鋪陳了這麽多,不過他所說之言下麵的人都紛紛點頭,都看向三大掌司,共同期待著答案。


    “沒錯,煜侯爺是假,卓大人已知曉清楚,為何要明知故問。”


    鐵恨臉上泛起了慍色,回答時有些不冷不熱。


    此話一說開,全場嘩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者更甚。


    “多謝鐵大人如實證言,確定這煜侯爺是假,這是其一,其二,不知是何流言蜚語,說這袁缺時是當年的伯侯之遺子,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這位卓大人問的時候有些顫顫巍巍,看得出來他問出這些問題需要多大的勇氣。


    鐵恨、梁啟閣與洪攀相視會意,都覺得震驚,但是下麵的大人們都問到這裏了,不可能把話題轉開。


    梁啟閣臉色卻是另一般表情,似乎好像他也在等待鐵恨的答複,也一直看著鐵恨,洪攀也是。


    鐵恨自是知道這已不能再隱瞞什麽了,事至此時,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便說了一句:“大抵上是這麽回事!”


    這樣的回答倒也是避重就輕,不過大家定然感覺到其分明是在虛掩主題。


    “卓大人,在想什麽?”


    鐵恨眼睛突然發出了一道光射向這位卓大人。


    卓大人身子一縮,忙低頭說道:“鐵大人,我們既為大王之臣工,自是要為大王及夫人傾心相計,自是要了解事情的一些大概,再怎麽說我們心中也要有底。”


    說話間,他都不敢抬起頭來。


    鐵恨問道:“卓大人,回坐再詳說吧!”


    在場的人都好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都小議著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若鐵大人所言是事實,那麽袁缺將是我梟城的頭號公敵!”


    此時,不知哪位大人突然冒出了這一句,而一眾大從都附和著,而且都有義憤填膺同仇敵愾之感,那場麵好不令人激昂,分明就是強烈的表示自己的立場。


    而且整個場麵相當熱鬧,有一呼百應之勢。


    “好了,肅靜!”


    洪攀實在忍不住了,他站了起來,走到大堂中央,環視了一下列位大人,極為嚴肅的神情,似乎對在坐的大人們極為不屑。


    “現在不是表明立場的時候,現在要拿出確切的辦法來,不必在這裏一堂起哄!”


    似乎這些大人們都懼怕洪攀的威嚴,聽到他這麽一說,個個立馬閉嘴,一本正經地聚焦在他身上。


    “夫人在袁缺手上,而且其間的利害關係大家都知曉,隻要夫人多一刻在他手上,便多一份危險的可能。列位大人平日裏為梟城出謀劃策一肚子的經緯之才,眼下隻要靜下心來想想定有辦法盡可能早些把夫人營救回來,不過本將軍把話擺在這裏,若是夫人未得及早脫困或者出什麽意外,我們都難辭其責,往後也沒有任何顏麵立於梟城之朝堂。”


    洪攀把話說得很絕。


    不過鐵恨與梁啟閣聽著都不禁泛起了欣慰之笑,這洪攀為人處事不但有震慘力,而且更有魄力。


    爾後,大人們叫鐵恨把詳實情形說一遍。


    而鐵恨當時也沒有在場,所以不敢多說,最後還是叫蘇流漓與霍連義把情況說了一遍。


    “五日後,用伯侯交換?”


    “伯侯當年不是早歿了嗎?”


    “對哪裏找伯侯,難道去挖墳掘墓撈白骨嗎?”


    “難道伯侯沒有死?”


    “原來伯侯沒有死?”


    “五日後交換,這麽說,這已是第二天了,還有三日!”


    “恐怕時日不夠做準備。”


    “…………”


    大家一你言我一語的,又開始進入了白熱化的疑問與討論。


    不過看得見聽得出來,似乎伯侯還活著這件事,沒幾個人知曉,所以聽到以伯侯交換的時候,一個個眼睛都驚得跳脫出眶了。


    “怎麽樣,諸位大人,你們一個個的討論得這麽歡,到底想到什麽好的方案沒有?”


    梁啟閣此時也站了出來,來到洪攀身邊,這二人架式搭配得還很相得益彰。


    “很明顯,賊人之子的目的就是為了換其你父伯侯,所以眼下夫人在其手上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雖然時限五日已過兩日,按霍將軍與蘇小姐的描述來看,袁缺也是受了重傷,若是交換那日,他必然是帶傷出現,或許我們先不必急著去找尋,就在交換之日,重兵布守,就憑他武功再高,也勢必一舉拿下,量他插翅也難逃!”


    “梟城再大,但是皆為王土,在近幾日隻要多派人手無死角的席卷搜,我就不信找不到夫人的下落。”


    “不妨把城兵全派上,挨家挨戶,挨府挨邸去搜查,定然能在三日之內提前找到夫人……”


    “盡快在全城張貼海捕文書,且把袁缺其所有的罪狀一並敘上,讓全城的官兵都全然知曉,隻要有知情下落者,重賞!有知情不報者,重罰,還怕找不到線索?”


    “對了,聽聞袁缺其人還是蠻重情義的,看有沒有什麽樣的條件拋出,讓其提前自動前來?”


    …………


    此時此刻,諸位大人還真是群策群力,方法多樣,看似每一種辦法都有其道理與可能性。


    鐵恨、梁啟閣、洪攀都認真的聽取著他們每一個人的想法,而且每一種方式都記在心裏,而且一邊記,一邊合計著如何靈活精集起來。


    梟城北隅,稍偏之處。


    一座氣派恢宏且孤立的大宅府院,雄門的大門之上懸著顯赫的門牌標簽:北隼侯府!


    西鷲侯獨孤煥此時一臉憂鬱的從大門出來。


    剛走到門口,獨孤煥回頭看了看那赫然的門匾,歎了一口氣幽幽自語道:“四弟啊,如今隻剩下你三哥我了,你獨居一隅,少有來往,本是老天對你不公,清然與世無爭,可是到頭來卻這般慘景,今日為兄有事,過後再來看你,你就爭氣些,盡快好起來吧,唉……”


    長長的歎了口氣,獨孤煥便走下了台階。


    隨行的護衛在門外已守侯多時,見他一出來,馬上上去相迎,而且門外的馬車也停當相候。


    “快,立馬趕去東鷹侯府!”


    獨孤煥迅速上車,然後吩咐下人的去向。


    車馬跑得急,後麵的隊伍也跟著跑,可是跑了一段,在經過一處偏角時,突然有一個人影擋在了大道中間。


    那些護衛立馬湧上前拔出刀劍,簇擁著馬車做保護之勢。


    “什麽人?竟敢擋侯爺的道!”


    護衛長直接大聲喝斥道。


    獨孤煥從停下來的轎中躬身出來了,遠遠看到了那人。


    “西鷲侯爺,我們家主人相邀一敘!”


    那人開腔了,竟然是一個女聲,雖然頭戴著白紗鬥笠看不到臉,不過聲音很好聽。


    獨孤煥似乎心中有些明白,他即刻下車,毫不猶豫徑直走了過去。


    或是下麵的都勸自己的侯爺不要走過去,可是獨孤煥卻毫不在意。


    “我家主人吩咐,隻得侯爺一人前去,堂堂侯爺不可能連這個膽量都沒有吧?”


    那女子說話便將了一軍。


    獨孤煥叫下麵的在原地待命相侯,竟然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


    護衛還想跟上,獨孤煥一個冷眼轉身過來,把大家嚇得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獨孤煥隨那白紗女子拐過一角,在一處極為安靜的一處,豁然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樟樹之下,竟然搭有一個綠紗小苑,簡單而雅致,有如一處露天小宿,中間擺有一精巧的茶台,而茶台邊正坐著一美麗的錦衣女子,正在那裏泡著茶。


    獨孤煥遠遠就看到了她,一眼認出了她,她便是那日在“聞香茗舍”見到的女子冷若素。


    獨孤煥嘴角一扯,笑了一下,便快步走了過去。


    “我想必定是你,而果然是你,若素姑娘!”


    獨孤煥走近之後,竟笑著先開了腔,語氣帶著驚喜與欣然。


    “很抱歉,還是以這麽冒昧的方式把侯爺請過來,不過依然有好茶相待,不知侯爺今日可否賞麵飲得一杯無?”


    冷若素嘴上說得很謙禮,可是她一直沒有站起來,甚至都沒有看獨孤煥一眼,隻是專注於自己手上的茶道。


    獨孤煥也沒有在乎,而自己過去,隔著小茶幾在冷若素的麵前就席而坐。


    “短日不見,若素姑娘越發清秀美麗,真是人間之佳茗。”


    獨孤煥此時很放鬆,坐下來便如此恭維一番。


    冷若素抬起頭,那顧盼生姿的美,簡直要把獨孤煥的眼睛都看直了。


    “侯爺幾日不見,嘴更加會哄人開心了。”


    冷若素故意媚笑一下,卻沒有半點羞澀之神態,而真是淡然若素。


    冷若素優雅的把沏好的香茶遞到獨孤煥麵前輕輕放下,輕柔地說道:“侯爺,此茶相品,最佳之期,千萬莫誤了時侯。”


    說著,便自己以極為優雅的輕盈舉動把杯遞過自己的香唇邊,淺淺一呷,一股馨然微笑泛起於美麗的臉頰。


    “若素姑娘話裏有話,不知本侯是懂了茶香,還是明了真味,不過茶是要飲,話還需你明說為好!”


    獨孤煥沒有忌諱什麽,此次拿起茶一口倒入了嘴裏,這種手速不是品,而純是喝。


    “侯爺這不叫品茶,這叫蠻飲,其味難以體會!”


    冷若素很淡然,不急不躁,含笑生花。


    “淺嚐慢品,跟一口入喉,感覺自然不一樣,不過最終還得下肚,不必在乎那麽多,隻要能喝得到好茶,便是好的享受,畢竟各人有各人的方式,不是嗎?”


    獨孤煥一說,冷若素欣然點頭表示欣賞。


    “有話直說吧,我還有事在身,不便耽誤!”


    獨孤煥原來還是想著急事,所以坐著都有些不耐了。


    “好,我們直奔主題,如今你們的綺萱夫人被人擄走了,此刻難道不是侯爺行動的最好時候嗎?也是當家作主的良機佳遇,但看侯爺並未有任何動向,這實在令我不解。”


    冷若素終於直白相見。、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這般急著讓本侯做大逆不道的事情,有何動機?才見過兩次,你便如此唆使煽動蠱惑,到底是何居心?我又憑什麽相信你。”


    獨孤煥說話間沒有加重語氣,而是很輕和地托出。


    冷若素臉然變得嚴肅起來,看了一眼獨孤煥,然後幹脆地說道:“好,告訴你無妨!”


    獨孤煥此刻神情亮了,眼睛都睜大了,就等待著眼前佳人的答案。


    “我乃公主,寰城的公主冷若素!”


    冷若素這一說,獨孤煥徹底被驚到了,那臉上的驚詫表情可是極為的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聽到的。


    “你是誰?”


    他禁不住脫口又得複問,因為他怕剛才的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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