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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城的部隊。當時正看見有憤怒的百姓簇擁一些日本人,將憤怒撒到他們身上。其中就有個小嬰兒。”


    “那群人裏有個人是醫生。他說,這個孩子就是他接生的。當時那個女人還說是什麽鄉下女人,其實那女人疼起來喊出來的分明是日語!那醫生說那位日本小姐不認得他,他卻是認得那位日本小姐的,他死都不會忘記!原來醫生一家人都是被那日本女人的家人給害死的,所以他格外留意了這個孩子的下落。趁著城中大亂,他終於找到了這個孩子,說要用這個孩子來報仇!”


    “我看不過去,救下那孩子。我們黨的政策當時本也是不允許迫害日本遺留人員,尤其是日本遺孤。可是當時解放戰爭剛剛打響,我正帶著隊伍,沒有辦法收養那個孩子。”靳邦國說著垂首望簡桐,“當時正巧你外公在長春也有分號,你外公聽說長春終於勝利,便趕緊趕過來看分號的情形,正好我們哥倆遇見。我便將那孩子托付給你外公……當時巧得很,你外婆剛剛生了個兒子,卻早夭了,我想就此讓這個孩子借著你那個舅舅的身份活下來,而不要再讓人知道他是日本遺孤……”


    “什麽,你說什麽!”


    藺水淨垂垂老朽的身子,仿佛瞬間重又煥發活力。他猛地站起來,一把推開杜仲,幾步奔到靳邦國麵前,“你再說一遍,你救了個孩子!”


    靳邦國點點頭,卻又搖搖頭,“藺兄你別激動。我是救下個孩子,可是長春城中日本遺孤那樣多,我隻是因為他是個孩子而救下他,並不知道他什麽身份……”


    藺水淨的眼淚流下來,“他會不會是流風啊,會不會!”


    所有人都是茫然流淚。


    “會!”這當中隻有簡桐清亮揚聲,“我舅舅,就是流風啊!”.


    所有人中,隻有李淑蘭一聲沒發。可是大家卻都知道,此時最為激動與緊張的人,就是這位母親啊!


    簡桐深深吸氣,一步步走到李淑蘭麵前去,握住李淑蘭的手,“奶奶,這就是我剛剛為何打斷您講述的原因。李爺爺將蘭泉帶到您麵前去,並不是因為以為靳爺爺造成了流風的死亡,所以帶有報複性質地將靳家唯一的嫡孫帶給您……”


    簡桐流淚,卻緩緩綻放微笑,“我想李爺爺其實是帶著最溫暖、最美好的情感才這樣做。相信李爺爺定然是打聽到了剛剛爺爺說的一切,他以為是爺爺帶走了流風,並且收養了他。所以李爺爺可能就以為,靳家男丁裏一定有個人就是流風。”


    “可能李爺爺將我公公當作了流風,所以李爺爺理所當然將蘭泉當成您的親孫子。恰好這個時候蘭泉又主動出現在了長春,在奶奶您和李爺爺的故居周圍晃悠。其實蘭泉是為了主動接近你們來完成那個任務,可能李爺爺誤會了,他可能以為蘭泉是去‘尋根’的,所以李爺爺更加確定了蘭泉的父親可能就是流風。正因此李爺爺才將傳承刺青刺在了蘭泉身上,從而將蘭泉帶到了您的身邊……”


    “盡管李爺爺另有梨本正雄這個子嗣,可是李爺爺寧願將梨本家交給奶奶您的子孫……這是李爺爺對您最無私的包容、最博大的愛啊!”.


    李淑蘭怔怔望著簡桐,淚水再度滑下。老太太忽然笑起來,轉頭望藺水淨與靳邦國,“其實我們三個真像是老小孩。都七八十歲的人了,還這樣哭哭鬧鬧、愛愛恨恨的。”.


    李淑蘭流淚轉頭望窗外櫻花,“秀一,其實你才是那個最了不起的人。也許你也同樣應該有恨,可是你卻選擇了隻記得愛。你將家主之位傳給蘭泉,是因為你記得敬君當年對你的救命之恩,也是因為你始終愛著我……”


    “所以秀一,我真的不配當你的妻子呢,我竟然這樣偏狹又這樣遲鈍,這樣久了才能明白你的心。你不在我麵前說出來,隻是怕我難堪;可是你也是個傻瓜啊……你怎麽會笨到以為我會跟敬君出軌而生下了流風?”


    李淑蘭流淚搖頭,“你明白敬君對我的感情,那你更應該明白敬君是何樣的人。他是愛慕我,但是他更加敬重我。他可以因為對我有感情而舍了命地救助你,接下來又保護我們的兒子,更為了我們的兒子而六十年將自己囚禁在仇恨裏!”


    “他對我的感情早已不僅僅是普通的男女之愛……,那不僅僅是情,更是義啊……”.


    簡桐哭著握住李淑蘭的手,“奶奶,方才我打電話給家母,家母因為年紀小記不得什麽;於是我又打電話給外公的妹妹,姑姥姥說當年舅舅來家的時候,身上是戴著一對小銀鐲子的。鐲子內裏就打著四個字:‘風向東流’。”


    “奶奶,我想爺爺意外救下的那個孩子,也就是我的舅舅,就正是您的兒子!”


    整個房間都寂靜下來。藺水淨眼望著李淑蘭,已是老淚哭幹。


    李淑蘭愕了愕,仿佛驟然來的喜訊讓老太太一時分不清是真是幻。半晌,李淑蘭抹了抹眼淚,笑著握住簡桐的手,“小桐,如果有機會可不可以帶我去見見你舅舅?——不,不是要真的見他,不要讓他知道,隻是讓我遠遠看看他的模樣,看看他生活的地方,就夠了。”


    “奶奶!”簡桐哭得說不出話來。


    李淑蘭搖頭,“你外公為了他受了那麽多苦,那麽你外公才是他合格的父親。我這個生身母親生下他,卻沒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我愧對他,哪裏還有臉再去認他?我尊重他的意願,我會讓他繼續過平靜的生活——我不會再將梨本家這個身份強加給他,就讓他這樣平靜幸福地生活下去……”


    【四更完畢,明天上午繼續。晚上去更小護士。看到這裏大家定然又有個疑問:既然當年袁家救了靳邦國,靳家又怎麽會那樣殘酷對待袁靜蘭?這個後頭道來~~~月末了,大家月票多支持喲,某蘇會加更答謝。】


    謝謝下列親們的寶貴月票(第頁後頭打不開了,某蘇統一鞠躬了~~~)


    張:小源、、懶懶的羊、


    張:、、、、


    張:浮以心、、、、流年順暢、、、


    還有大家的咖啡和帥氣的留言,乃們真棒!


    一棵完美的白樺樹(第①更)


    天邊最後一縷斜陽燃盡,暗紅色的光芒緩緩沉沒於天際。像是天地給人間熄了燈,隻餘寧謐.


    簡桐與母親靜靜坐在黑暗裏,誰也沒急著去開燈。沒有光的時候,隻覺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更近。


    簡桐想起小時候,那時候這條街經常停電,尤其是到了夏天用電高峰,城市裏更是經常拉閘限電。縱然是不停電,萬事節省的母親有時候也不開燈。母女倆就這樣靜靜坐在房間裏,說說心裏話。


    後來簡桐跟梅軒在一起,學會了吹巴烏。那些星光漫天的夏日夜晚,簡桐就開了窗,坐在房間裏給媽吹巴烏聽。媽就笑,說想起了當年。《月光下的鳳尾竹》、《山寨情歌》,還有她最喜歡的《蘆笙戀歌》裏頭的經典名曲《婚誓》……這些曲目也都有巴烏的伴奏,極為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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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桐最喜歡聽媽不經意跟著哼唱起來的《婚誓》:“阿哥阿妹的情意長,好像那流水日夜響;流水也會有時盡,阿哥永遠在我身旁。累”


    這當然是最經典的情歌,這更是最熱情與直白的訴說,尤其在過去那個相對保守壓抑的年代裏,能有這樣的歌曲來直抒胸臆,真的是太難得。簡桐甚至不由得去想象,當年的媽跟靳萬海之間,是不是也有著這樣以歌傳情的過往?.


    “公公他,實在是太有創意了……”簡桐抱著手臂笑開,“頭一次聽說扮演白樺樹,還要跟著伴奏音樂一起排練的!原來白樺樹在風中的搖曳,也是很重要的哦!萌”


    袁靜蘭也是笑開。此時房間中已經潤滿夜色,她縱然頰邊有羞澀,卻也不用再擔心被女兒窺破,“可是我當時倒也覺得他的話有理。雖然到時候台上的中心將是那獨舞的演員,更多人隻是站在一旁不必動的白樺樹,可是如果白樺樹的動作不整齊劃一的話,那麽台上看著一定亂。我就認真地換了舞鞋,跟著他排練。”


    簡桐瞪大了眼睛隔著夜色望媽。


    媽也真厲害,頭次說了主動扮演白樺樹,緊接下來又順著真進行搖曳排練,估計公公當時快要被氣吐血了吧……


    簡桐忍不住想起媽曾經的話:微笑是對敵人最好的反擊。


    敵人欺負你,如果你露出委屈的神色,對方自然覺得贏了;可是如果你能安之若素,甚至露出微笑來,那對方想要的成就感自然就徹底無蹤。


    簡桐笑起來,媽當時看似服從,實則早已露出了反擊的尖刺。可憐的靳萬海,恐怕那完美表象之下的自尊心,已經被紮出了小洞洞。


    心都會疼了,為了眼前的人.


    那天的文藝隊排練廳真是氣氛古怪。偌大的大廳裏,隻有中間兒一個少年一把手風琴,伴著一個少女穿著舞鞋,卻毫無額外動作,隻是站在原地左右搖曳。


    靳萬海拉著手風琴,開始還笑著,漸漸臉也繃起來。


    他說是讓她扮演白樺樹隨風搖曳,可是他心底的意思哪兒是那個!之前他已經帶著笑謔說得很明白,說她在主動請纓跳獨舞。其實他已經做好打算,接下來就順著跟音樂老師說,“那麽就讓這位同學試試獨舞吧。”一切會順理成章、水到渠成,誰知道她竟然自己站起來就說要扮演白樺樹!


    他一片苦心白費!


    今兒找她來,當然不是看她當樹樁子的,他想讓她練習獨舞,可是她就擰起來,真的就直挺挺站在原地隨風搖曳,竟然還能眼神灼灼回望著他,滿臉的執拗和傲然!


    “嗡——”一個音符被狠狠地按下之後,發出長長的尾音,靳萬海直接一把扔了手風琴,也顧不得那琴直接掉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震鳴聲。本是白瓷樣清貴安寧的少年騰騰走到袁靜蘭麵前,長眉挑起,“你還真想當一棵完美的白樺樹,嗯?!”


    音樂停了,袁靜蘭竟然也盡職地停在那個節拍裏,身子還處於向左°角的姿態,右腳跟抬起。仿佛還帶著舞蹈裏的情緒,袁靜蘭連抬眸和回話都是緩慢而悠長的,“幹一行愛一行,既然要當白樺樹,我就要演出白樺樹最美的姿態。”


    靳萬海急了,一把抓住袁靜蘭手臂,“你明知道我為什麽要建議加那個獨舞!”.


    “萬海——”排練廳的大門忽然被推開,於靜怡驚慌地跑進來,直接跑到靳萬海身邊,扯掉靳萬海的手臂,扶住袁靜蘭,“萬海你別這樣!靜蘭怎麽了,你要對她發這麽大脾氣!”


    原來是手風琴落地的巨大轟鳴聲引起了於靜怡的注意。她以為是袁靜蘭惹靳萬海生氣。於靜怡認識的靳萬海總是白衣溫潤,她從沒見過靳萬海身上這樣淩厲的戾氣。


    “你來幹什麽?”靳萬海毫不客氣瞪於靜怡,“我說過我排練的時候,不喜歡任何人打擾!”


    於靜怡也急了,“可是你根本不是在排練啊!有排練的時候要摔琴的麽!”


    於靜怡自己也是彈鋼琴的人,彈琴的人都對自己的琴極為愛惜。可是靳萬海竟然就任憑自己的手風琴跌到地上,看都不看!這定然是發生了極大的矛盾才是。


    “萬海,你有什麽不滿對我說,別這樣衝著靜蘭喊。”於靜怡皺眉拉開袁靜蘭,“她性子安靜,不習慣吵吵嚷嚷。”


    袁靜蘭安靜退到一邊,換下舞鞋。遙遙望著光暈中央的那一對少年男女,隻覺仿佛所發生的一切仿佛與自己無關。那兩個人才是舞台中心,注定了光芒閃耀;而她隻該坐在旁觀席位上,注視他們的美麗。


    袁靜蘭收拾好東西,回身衝於靜怡告別,“你們先聊,我先放學回家了。”


    於靜怡急忙答應,“靜蘭你今天的事情別放在心上。”


    靳萬海轉頭瞪著袁靜蘭。


    袁靜蘭也感受到了,不過壓根兒就沒回頭。


    他是靳欣的哥哥,靳欣處心積慮把她推進文藝隊定然就是要讓她出醜的,恰好她哥哥也在文藝隊裏,定然是這兄妹倆商量好的。


    學校裏都知道於靜怡跟靳欣最為交好,卻也知道靳欣跟她這個二哥是關係最好的。所以靳萬海篤定了在文藝隊裏幫著妹妹欺負她,這也是順理成章的。她袁靜蘭是微末,她袁靜蘭是承了靳家的情才得以入讀這所學校,可是不等於她袁靜蘭就得伸著脖子等著他們靳家兄妹來欺負!.


    她是靜靜開著花兒,輕易不言不語,可是不等於她就會乖乖當他們的玩具。


    休想!.


    袁靜蘭回到家裏,爸已經先回來了,正燒開了熱水,用毛巾浸了,在熱敷頸子上的傷。


    那個時代的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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