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雷古勒斯動動身體,側過臉對著巴蒂,“人都會有這樣的心理的,即使不是男女朋友,其他的事情也是這樣的。說實話,西裏斯當了魁地奇隊長贏了比賽,我也挺得意的來著,那畢竟是我哥哥。”“那不一樣,你把西裏斯當成‘你的’所有物一樣炫耀了?”“怎麽會!”“那就是了,我覺得自己像個洋娃娃一樣被展示。你得意的是西裏斯,她得意的是她自己。”“確實是個糟糕的經曆,不過,並不是所有的女孩兒都膚淺的,這世上還有很多好女孩兒。”雷古勒斯也有同樣的不滿,到底不是真正的十五歲少男,還能看得開,巴蒂正在青春期啊,可不要因為一個不太合拍的舞伴搞得扭曲,對女性產生排斥,以後的婚姻感情問題就不好處理了。“得了吧,就那些女孩兒?”巴蒂的臉色很難看,“我今天不止和一個舞伴跳過舞,真是場災難,”修養之下,他還是克製住了不在公眾場合讓女士下不來台,但是紳士教育也不能攔住他自尊受損的怨氣,“真是難以想像,要我在這些膚淺的家夥裏選一個共渡終生!”巴蒂無法想像那樣的生活,即使是活得壓抑的幼年時期,他家爸媽說話也是細聲細氣,兩情相悅的。刻板得像棺材板的克勞奇先生還會給老婆送花呢,悶聲不響的克勞奇夫人也會在某些問題上堅持己見與丈夫討論。巴蒂想像不出,他現在接觸的這些女孩兒有哪一個能坐下來和他討論正事。為什麽都在不停地問他還有哪些麻瓜愛情小說?為什麽不能說一下目前的時局或者是巫師未來的發展?沒有共同語言的婚姻是悲哀的。哪怕是放鬆一下腦子,也可以不要總?是?說這些吧?輕鬆的閑談中夾著一點兒閃光的見解,那樣的談話才不會無聊啊。“這世上不是隻有那些跟你跳過舞的女孩。”“難道我要一個一個地試下去?”巴蒂的表情仿佛在說‘你瘋了’,“我這輩子不用幹別的了。”雷古勒斯歎氣:“做人得現實,如果沒碰到能夠理解你的女人,難道還能不結婚?”“兩個人生活在一起需要有感情,當一個人不理解你、你說什麽她都聽不懂、她說什麽你都覺得幼稚無聊兼無趣的時候,你到底為什麽要結婚?結婚不是為了感受幸福麽?”“人總要結個婚有個家,這是慣例,到了這個年紀,就會有人提醒你,該結婚了,然後,你就去找個女人。千百年來,一直如此。”這是很多人的經曆,到了那個時候,就要做這樣的事。“寧缺毋濫!得相愛的人才行!大家都做的未必是你也必須做的。就像魔法部的規矩,運行了幾百年,也未必全是對的。”巴蒂的腦子裏,實在想像不出來能讓自己接受的跟自己過一輩子的女人會什麽樣子的,完全沒有這個概念。要他說,現在這樣就不錯,有誌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做著想做的事,正在做的事情正是為實現一個偉大的目標。一點一點地取得成就,離那個目標越來越近,終有一日會實現目標,就這樣過一輩子也不壞。“你像在完全任務一樣地挑選著未來的伴侶,”巴覺得腦袋一脹一脹的,“好像手上拿著一張日程表,隨時看一下,下麵要做什麽了,像個被時間表操縱的傀儡,你自己的想法哪裏去了?”“我……”雷古勒斯張口結舌,“你說得太尖刻了,人生總要有點兒計劃。”“是嗎?”巴蒂好像有點兒生氣了,“要不要計劃一下,明天早上八點鍾給某位女士送花,八點五分說甜言蜜語、八點十分請示她給你一個吻?”“我沒有那樣的計劃。”“那麽,有二十歲結婚,第一年要生一個兒子的計劃嗎?這一計劃與上一個沒有本質上的不同。把人生的計劃用在這些事情上,雷古勒斯,你不覺得你太裹足不前了嗎?還是,你覺得結婚是你的頭等大事?或者說,你的頭等大事就是這個水平的了?你的誌願呢?”“婚姻和事業並不衝突。”巴蒂兩個計劃的類比,讓雷古勒斯有點兒心虛,他好像太不思進取了,試圖表白自己隻是在婚姻家庭上穩重,對事業還是很有進取心的。“如果你的妻子反對你的事業呢?隻能兩選一,你還覺得不衝突?”“我會找一個心意相通的妻子。”“這跟動物交-配有什麽區別?挑選合適的公馬和母馬配-種?”巴蒂臉上的神色近乎刻毒了。“這是理智!”“理智與情感缺一不可,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像計劃好了的事情一樣?好像在演戲,扮演著一個完美無缺的角色,卻失去了自我?”巴蒂的語氣裏有點兒悲傷,“小時候的生活,就像是在扮演角色,爸爸媽媽要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從來不知道是為什麽要這麽做,像個木偶,雖然現在明白了那些要求的涵義,但是……我從來都很渴望能做一回自己。”雷古勒斯不再說話,巴蒂也閉上了嘴,裹緊了被子。被子隻有一條,兩人緊貼著躺著,卻是各自想著心事。直到舞會結束,室友回來,兩人還是沒睡著。第二天早上起來,都是一臉菜色。夾在眾多狂歡到午夜之後的學生當中,兩人不怎麽樣的臉色倒也不顯突兀,周圍都是睡得晚又想趕早起來繼續玩的人,大家的臉上都帶著點兒疲憊,嘴裏說的是昨天的舞會,心裏想的是剩下這幾天假期裏的計劃,都沒有注意到別人的不同。雷古勒斯把胡椒罐遞給巴蒂,巴蒂接了過去往烤雞腿上灑。兩人都有點兒漫不經心。雷古勒斯一直想著巴蒂的話,巴蒂的想法單純而又深刻,對雷古勒斯來說卻是值得再次反醒。於是問自己,我到底要做什麽?他延續了上輩子對待家庭的觀念,在對結婚的考量上似乎還是中國人的傳統觀點,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得了。誰家不要柴米油鹽的過日子?小資情調又不能當飯吃。現在好像跟上次不大一樣了,說穿了,是身份的變化問題。這輩子已經跳出了那樣一個社會環境,可以不用為生計發愁、為蝸居操心,沒有後顧之憂,為什麽不能放開一點?已經不是為討老婆而擔心的新青年,有房有地,那麽生活態度可以更積極一點,做一回自己。又想到了引發思考的婚姻問題上來了,巴蒂說得很對,那不是個任務也不該是個計劃。人的成長不是必須用婚姻來表示的,隻有覺得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結婚才有意義。否則,就不要坑害人家女孩子了,再平凡的女人,也有被丈夫愛的權利,而不是被丈夫像挑選貨物一樣的挑選!一麵不喜歡被女孩子當成“她的”勳章去炫耀,另一麵,不過是做著同樣物化對方的事情。自己對別人都沒有發自內心的情感了,還要指望對方如何如何麽?他當然想有一個能理解自己想法的、一個能一起實現理想的人。而現在,別說女孩子了,算上所有的巫師,在想法上能和他合拍的人也是十根指頭數得過來,哪怕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巫師開始開眼看世界。倒不是雷古勒斯的思想境界有多高,隻是眼界這東西擺在那裏,他多了二十幾年的麻瓜社會的見識不是一天兩天能補得上的。更要命的是,他根本沒有那個心情去弄一個“養成計劃”,與某人朝夕相處,然後一點一滴地磨合兩人的思想,他又不是光源氏那個怪叔叔。花那麽多年時間養個女兒還行,養個老婆……雷古勒斯自認還沒有那麽變-態的喜好。哪怕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感情這東西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既然在這個學校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地混了五年,沒有一個人能有對上眼就有一種被雷劈到似的一見鍾情,那就隻有日久生情了,可對著這些小姐們,他不知道要怎麽跟人家開始,連開始都沒得開,哪來的“久”。既然感情這東西如此虛無縹緲,還是先放一放吧,強求不來何必求,隨心而動吧。他現在想的,是目前巫師世界的局勢,那就找巴蒂仔細商量一下吧。———————————————————————————————————————巴蒂心下有些矛盾,我是不是說得太刻薄了?不後悔卻擔心,自己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麽。兩人本就形影不離,要說話也方便,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大概要表達什麽意思,因此,當雷古勒斯誠懇地表示出有事相商的時候,巴蒂全身都放鬆了下來。看巴蒂的樣子,雷古勒斯也笑了,這麽僵著自己也不好受。開始當然要解決一下“曆史遺留問題”,雷古勒斯簡略說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同時也堅持地認為,巴蒂的看法略有偏激。巴蒂卻說:“可能有一點吧,不過,我當時,覺得你有點墮落……”“啊?”“到時候就結婚,然後有個家,就行了,”頓了了頓,“現在的生活沒什麽不好,隨便過下去就行了,至少有吃有穿,還有張床可以睡!管它麻瓜的世界有什麽樣的進步呢!”歎口氣看著雷古勒斯瞪大的眼睛,“我總覺得這兩句話有異曲同功之效,見微知著。”雷古勒斯靜默:“說實話,有一點。”“雷,不要這樣!那個說要讓所有巫師都有自己想法的雷古勒斯到哪裏去了?我們還有著理想,就要為之奮鬥!”巴蒂的眼睛晶亮,透著寒光。眼前是一雙清澈的眼眸,雷古勒斯低下了頭。人可以滄桑但不可以因此而汙濁。可以功成身退,但不可以未戰思退。雷古勒斯終於明白自己有哪裏不對了!是心態!用一種老氣橫秋的心態對待一切,沒有了熱情沒有熱血,還自以為理智持重!卻沒有注意到同時也拋棄了精彩的生活!自己還在心底存有著圓滑妥協,而西裏斯和巴蒂接受了一種理想就會為之奮鬥,真正是一門心思,百死不悔!甚至所有的巫師,雷古勒斯在搖頭歎息他們容易被煽動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他們身上有著自己最缺乏的東西——信念!熱情!我的信念呢?到哪裏去了?不知不覺中,巴蒂不再是那個連看魁地奇都不敢大聲喝彩的小男孩兒了,眼前這個人,亮得耀眼,越來越會吸引人的目光了。身邊的人都在進步,西裏斯、巴蒂,連布萊克家也不是記憶中原著裏那個偏執到死的家族,自己有什麽理由不反省進步呢?雷古勒斯笑了:“謝謝你,巴蒂。”讓我重新有了激情,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熱愛。所謂頓悟,不過如此。驚天新聞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再草木皆兵,隻是卻養成了兩人共享一張床的習慣,你得承認,在大冬天的地窖裏,即使有壁爐,即使地窖是個冬暖夏涼的好地方,兩個人抱在一起睡也比一個人裹著被子睡更舒服。如果睡在一起的這個人,還能讓你有種安心的感覺,那就更好了。霍克和安東尼已經對這兩個人無語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曾經提點過兩人,對雷古勒斯和巴蒂的現狀不要多嘴,大家也都知道兩人的某些經曆,隻是不好當麵問出來而已——有問的,被兩人打發走了之後就因為不明原因倒黴了一個月。所以,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厚被換成了薄被,兩人還是住在一起的時候,另外兩位室友已經完全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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