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張越認識了宋君竹這麽久,也知道宋君竹是沒有惡意的,可還是經常會被宋君竹的直白給哽住。


    像宋君竹這樣的瘋子,平時對人是挺好的,但是隻要一觸碰到她的痛點,她眼裏是不會認任何人的。


    除非殺了她,否則她一定不達目的不罷休。


    以前十一歲的宋耀祖養過一條狗,很凶,拆家,不聽人話,喜歡咬人。


    可宋耀祖驕傲的說他的狗是好狗,隻聽主人的話。


    有時候也不知道是狗仗人勢還是人仗狗勢,總之宋耀祖看著沒人敢近身自己,人徹底飄了。


    他跟宋新梅一合計,想著惡作劇一把。


    於是趁著宋君竹在庭院看書時,宋耀祖偷偷的鬆開了狗的繩子,然後倆人站在三樓窗戶那看笑話。


    宋君竹當時坐在室外搖椅上,抬頭對宋耀祖說,把狗帶回去。


    宋耀祖歡快的說。


    “你們不都說它不聽話嘛,那它怎麽會聽我的話,你不是年級第一嗎,書裏沒有教怎麽讓狗閉嘴嗎。”


    宋君竹當初沉默了半分鍾,然後說道。


    “我會讓狗閉嘴的。”


    當天晚上。


    睡著的宋耀祖懷裏出了一條永遠都不能再說話的狗。


    等第二天宋耀祖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除了映入眼簾的死狗之外,就是一手早已幹涸的鮮血。


    宋君竹在醫院躺了一周。


    在她出院回家的當天,看到宋耀祖又養了一條新狗,於是那天晚上,宋耀祖的懷裏又多了一條死狗。


    從那之後。


    宋耀祖再也不敢養狗了,整個家裏再也沒有狗叫聲。


    狗真的閉嘴了。


    明明隻要宋君竹裝作害怕的樣子,宋耀祖就會哈哈大笑,然後把狗叫回來的。


    可是宋君竹偏不。


    這就是宋君竹的行事風格,可能過程極其曲折,付出代價極大,可是隻要目的達成,一切都不算什麽。


    張越把這稱之為瘋子,不惜一切代價的瘋子。


    天才和瘋子,隻在一念之間。


    過往的記憶已經逐漸泛黃,可是對於青春期相當普通的張越來說,宋君竹的事情她記得一清二楚。


    沒辦法。


    宋君竹這個人太瘋了,做出來的事情就是讓人記憶深刻。


    現在麵對宋君竹的提問,她沒辦法說自己是因為去玩才沒有接到電話,她隻能說:“醫院裏有事情。”


    “是嗎?”宋君竹掃視著張越的一身,又吸了吸鼻子,“你身上味道怪怪的。”


    張越這些年跟各種牛鬼蛇神的病人接觸,早就鍛煉出來了,於是厚著臉皮說道。


    “是不是很重的香水味?”


    宋君竹點頭。


    張越拿出對無理取鬧的病人的態度,解釋道。


    “醫院碰到了一對小情侶吵架了,男生特別生氣。”


    “所以他們打架了?”宋君竹給出了合理猜想。


    “不是。”


    張越搖了搖頭,雖然這件事發生的時間不是今天,但也足夠轉移宋君竹的注意力了。


    “那男生特別生氣,但吵不過女生。”


    “他想起來自己對香菜過敏,於是在吵架的時候狂吃香菜,並且放下狠話。”


    “他說他女朋友再吵一句,他就再吃一口,最好吃死他。”


    宋君竹沉默了,“他女朋友怎麽說?”


    張越繼續說道。


    “他女朋友對大蔥過敏,看到這男生這麽幹,他女朋友也抓了一根大蔥,吵一句咬一口。”


    “最後吵架的是非對錯沒分出來,倆人一個狂吃大蔥一個狂吃香菜,全過敏了進急診科。”


    “你是不知道,那叫一個味兒啊!給我熏的狂噴香水!”


    很離奇的故事。


    可是又透露著一絲絲的可信度。


    所以宋君竹信了。


    於是張越逃過一劫,立刻轉移話題,問了一句。


    “陸星怎麽樣了?”


    提到這兩個字,宋君竹原本平淡的表情多了一點生機,但還是有些苦惱道。


    “醫生說他憂思過度,又中暑又感冒又吹風又發燒,全都堆在一起了,要好好養幾天。”


    憂思過度?


    張越在心裏琢磨了一下這四個字。


    其實她覺得自己也挺痛苦的,一邊是她相識多年的好朋友,一邊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可憐。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張越表示自己太難了,她隻能趁機勸說道。


    “他應該是有什麽心事,你沒事可以跟他多溝通溝通。”


    “對了,你這次要在海城呆幾天。”


    話還沒說完呢,宋君竹那邊就接到了研究院領導的急電。


    然後。


    張越就看到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型整頓領導名場麵。


    幾分鍾後,掛了電話。


    張越猶豫的說道:“你那邊要是急了你就先回去吧,這邊我照顧著陸星,畢竟得大局為重。”


    宋君竹蹙起眉頭,沉默片刻說道。


    “我不是大公無私的人。”


    “項目讓別人做也可以。”


    張越震驚了,“那可是你的心血,你這不是給別人做嫁衣嗎,而且他們要是把你除名怎麽辦。”


    宋君竹想得很開。


    “那我就回學校當個普普通通的教授。”


    “可你能當教授是因為你的研究成果。”張越很清楚宋君竹的成長路徑。


    宋君竹很久沒說話,她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陸星,又盯著潔白的地麵。


    “那就也不當教授了。”


    “我想要的是自己的生活,如果連自己想照顧的人都照顧不到,那我不知道我做這些有什麽意義。”


    她做研究隻是為了打發時間,可現在她有更喜歡的事物了。


    張越人都麻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知道。”


    宋君竹笑了一下,桃花眼瀲灩生輝,美豔逼人。


    張越看得都晃神了,差點被忽悠過去。


    “到時候你有錢無勢,被整了怎麽辦?”


    宋君竹知道張越是擔心自己,她想到了一切的可能性。


    “我不做項目我還可以當教授,我當不了教授我手裏還有資產,我的資產要是被整了我還有腦子,我有腦子我就可以出國做項目,我還可以去創業,再不濟我可以去私企打工,要是國內外沒有一家公司要我,那我就去給人做實驗或期刊輔導去給認識的科學家當助教,我沒有那麽脆弱的,最最最遭的情況是我的腦子也壞掉了,那我就隻能去撿垃圾了,不過就算是我去撿垃圾,我都餓不到陸星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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