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展揚的咆哮與陸少容的怒火下徹底分手,一刀兩斷;還是再次離家出走,流落天涯,無論哪一個抉擇都會令展行永遠失去他生命的一角。“可以讓我……保留這些內情麽?說了隻會令你們無謂地生氣,反正已經過去了,我也好好的,以後……我保證以後也不會再亂闖,我十八歲了,爸,相信我。”陸少容靜了很久,而後道:“可以,但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源源本本地告訴我。”展行終於鬆了口氣。林景峰靜了一會,說:“是我的錯,那位……朋友,他和小賤,是通過我認識的。”展揚道:“什麽朋友?”展行點頭,從事實上來說確實如此,他沒有撒謊,陸少容也看得出來,自己的兒子沒有撒謊。陸少容道:“你的朋友叫什麽名字?”展行道:“我不知道,他沒有說,景峰也不知道。”陸少容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評價道:“你不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嚴重。”陸遙過來了:“這就是佛祖的舍利?在古墓裏得到的?”沒有人理會陸遙,目光都聚集在佛骨上,林景峰問:“我負責把它帶回去吧。”陸少容道:“你們運氣實在太好了,這玩意無論從中國帶到美國,還是從美國帶回中國,稍一不注意,都會引起一場國際糾紛。”“豈止國際糾紛!”展揚怒道:“你們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陸遙拿著釋迦牟尼的佛骨掏耳朵,邊掏邊說:“有這麽嚴重嘛,不就是個凸?”展行:“二舅媽,你在幫我們拉仇恨嗎?”陸少容深吸一口氣:“我得仔細想想,你們先上去休息吧。”展行上了二樓,關上門:“小師父,你別緊張,他們其實挺喜歡你的。”林景峰沒有回答,站在書櫃前看展行的獎狀。展行從後麵扒著林景峰的肩膀,認真地說:“我會給陸少容和展揚好好保證,不管以後怎麽樣,他們應該會讓我們在一起的。”林景峰問:“你爸發過這麽大的火麽?”展行:“經常的拉——”林景峰:“我問的是陸少容,在博物館上班的。”展行一怔,而後想了許久,答:“沒見過。”林景峰苦笑,展行說:“展揚倒是經常發火,你知道他去年生日許的願望是什麽嗎?”林景峰:“?”展行:“他想要一枚核彈頭。”林景峰:“……”展行:“這樣就可以郵寄過去,再在美國按遙控器,直接炸了我二舅的家。算了不提這個了,他一會就不生氣了,我有個計劃。”林景峰眉毛動了動:“什麽計劃?”展行拉開抽屜,取出一本便利貼:“來想想,待會吃飯的時候該說點什麽,緩和一下氣氛。展揚教過我,如果沒想好應付情況,怕說錯話,就事先把假設的對話寫在一個小紙條上,能夠令演講和交流順利很多。”林景峰笑了起來:“好的,你覺得他們會說什麽?”展行嘰嘰咕咕,和林景峰湊在一起,模擬晚飯時展揚與陸少容的口氣,寫了一大串對白。然而紙條沒有用到。當夜沒有人通知吃晚飯,傭人把晚餐端到各自的房間。展行詫道:“不開飯了嗎?”陸遙從隔壁房間冒頭:“我剛去書房看了,他們還在商量那個凸的事情。陸少容還給大舅打電話呢。”展行馬上知道這次事情可能會很大條了。怎麽辦?展行當夜翻來覆去,抓著林景峰的唧唧又扳又擼,害得林景峰也一晚上沒睡好,展行腦補了各種最壞的結果。“小師父。”展行抱著林景峰,小聲說:“以後別去盜墓了吧。”林景峰低聲道:“知道了。”他們並肩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林景峰在黑暗裏低聲道:“你覺得,他們會過往不究?”展行說:“能嗎?算你答應我了啊。”展行的家庭打動了林景峰,他無法忘卻自己的過去,卻期待融入他的家庭之中。然而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這是他自己的事,不應該依賴展行的助力。林景峰想了很久,答:“再說吧。”“我有一件事要做。”林景峰說:“我要親手解決老頭子,要麽你先在家裏住著,等我把事辦完了,再回來接你?”“小賤?”林景峰側過頭,小聲道。展行睡著了,眉目間仍有股淡淡的,稚嫩的憂慮,林景峰伸出手指,輕輕抻了抻展行的眉心,把他略皺著的眉毛捋順,並在回憶中搜索,他是什麽時候開始逐漸有煩惱的?從上海的第一次見麵,到重逢的這天,林景峰自己也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