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之前接到那通電話,白鹿便痛下決心。


    等秦向河帶孩子過來,要結實打一頓大寶的屁股。


    剛開始說起,陳小芸還附和,聲稱要狠狠的打一頓。


    結果,第二天就開始勸她。


    隨著秦向河帶大寶妞妞從茅塘啟程,陳小芸勸說力度也更大了。


    到這兩天,是逮著空子就念叨。


    “白大美人。說好了啊,你要打我幹兒子,我和你沒完。”


    陳小芸威脅完,見白鹿根本不搭理。


    又收起玩笑,她認真說,“這事,都在誇你家大寶,差點給報到縣裏市裏去了。要不是你家那口子攔著,至少也得拿個全縣通報嘉獎啥的……”


    “所有人都可以誇,唯獨我們,不僅不能誇,還得打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白鹿不容爭辯,立刻打斷陳小芸的話。


    直到現在,每每想起,都還心有餘悸著。


    多天前。


    大哥大嫂給小峰擺滿月酒。


    那天氣溫驟降,隔天,就下起大雪來。


    大哥大嫂給孩子擺酒請電影,則是連請三天的。


    原本,按長溪的習俗,有人家辦喜事,隻家裏比較有財力的,才會破費請一場電影,放給大家看。


    自鹿白十三香在茅塘建廠,且還是工廠越來越多。


    眼下還建好一棟四層高的產品研發大樓。


    不光光茅塘村,周邊幾個村子,也因此,日子越來越紅火。


    辦喜事請看電影,也漸漸變得稀疏平常起來。


    她在電話裏聽秦向河說。


    這會請電影,其實也沒多少人,會特地跑去看了。


    就算去,也多是為給主家一個麵子。


    故此。


    照慣例,大哥大嫂隻要請一場,就可以了的。


    但二舅卻稱,聽高人指點過。


    給孩子擺滿月酒,隻要連請三天電影,且,每天來看得人越多,這樣,孩子以後就越是聰明!


    大哥是不信這個的,可架不住大嫂叨嘮。


    想著,也花不了多少錢,權當買個心安了,更省得大嫂以後心裏疙疙瘩瘩,便答應下來。


    這才有接連三天的電影。


    不過,從滿月酒次日上午,就下起鵝毛大雪。


    雖說下午就停了,可也積了不小的雪。


    而大嫂為了讓小峰以後能比大林子聰明,或者說,成為最聰明那個。


    擔心雪後路滑,加上天冷,來看電影的人太少。


    就特意跟車,去趟長溪縣城。


    買了很多油紙果子、糖果、花生瓜子,以及一些比較貴的糕點之類。


    放出風,稱在放電影時,免費送給大家吃。


    所以。


    到第三天,連馬溝、高棚、餘窯那邊,都來了很多人。


    得虧大嫂東西準備的足。


    看樣子,篤定要讓小峰贏在滿月酒上了!


    秦向河在電話裏還說。


    第三天時,雖然冷,但村西頭曬場加那條大路,人都擠得滿滿。


    茅塘村還從沒有這麽多人過。


    恰好,又是放得新片子,連路兩邊樹上都爬了人。


    所放電影,大寶看過好多遍了,心思就沒在這上麵。


    看大嫂散完東西,還剩不少糕點和油紙果子,在問詢了後,就裝了一小籃子,去送給住學校裏的老師們吃。


    秦向河當時和村長劉慶來,正聊著山上種果樹的事,沒在意,隻喊了句,讓林四丫跟著。


    過了一會。


    忽聽學校方向,隱約傳來嚷嚷。


    念及大寶和林四丫適才去了學校,還沒回,他不由心中咯噔了下。


    接著,就和劉慶來往那邊跑,等到學校,卻不見人影。


    後又發現,聲音是從學校大西邊傳來。


    這下子,秦向河更慌了。


    因為學校再過去,稍遠些,有一條幾米寬的大河。


    忙不迭跑過去。


    到跟前,借著微弱光線,見坡下河岸邊有一堆人。


    隱約可見,除了哆哆嗦嗦坐著三、四個身影,地上還另外躺著個。


    秦向河心中一驚,連忙跑過去。


    當看到躺地上人的旁邊,大寶和林四丫蹲在那,這才一顆心落地。


    之後,才有空打量發生了什麽。


    哆哆嗦嗦,摟肩膀蹲坐的幾個,兩個八、九歲大,還有兩個可能有十一二歲。


    地上躺的這個,應該最大,足有十三、四歲。


    這時候,他也才看清,地上躺的那個,身上隻穿著個褲頭,大寶和林四丫,正從一旁抓雪,在那孩子身上使勁搓著。


    經過劉慶來問詢,才知道,這幾個是馬溝村後莊的小孩。


    是跟本村人,一起來茅塘看電影。


    等拿到糖果糕點這些,就想早點回家了。


    可又覺得,從大路回去比較遠。


    這幾天冷得厲害。


    前天又剛下過雪,將這條阻隔兩個村子的大河齊全給凍住了。


    據那些孩子稱,早上還看有人在上麵跑的。


    他們便想跨過大河,好更快到後莊家裏。


    幾個孩子走上結凍河麵,其中一個,故意跺腳想嚇唬大家。


    卻不想,冰麵開裂,他們全掉了下去。


    大寶和林四丫來學校送東西,剛走到大門口,就見河岸邊兩道手電光線亂晃。


    等聽到驚恐尖叫,不知出了什麽事,就急吼吼跑去。


    待發現是一群孩子落水,其中兩個已爬到了河邊,還有兩個,則越來越往河中央撲騰。


    其中,那最大孩子會點水性,好歹撈回一個。


    等要去救第二個時,便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幸運的,大寶和林四丫趕到了。


    林四丫讓大寶在岸上等著,她跳下去救人。


    小的給一把推到岸邊,而最大的那個,則在河中央往水底沉了,複又趕忙折身去救。


    大寶站岸邊,看推到邊上的孩子,像凍迷糊的往河深處爬,便顧不得林四丫叮囑,自己也跳了下去。


    虧邊上的水不深。


    將那和其差不多大的孩子拉到河邊,又招呼另外孩子幫忙,這才給拖上岸。


    等林四丫將那最大的孩子救到岸上,發現,人已經凍僵了。


    大寶想起以前在書上看到過,趕緊給那孩子脫衣服,然後招呼林四丫,一起往身上搓雪。


    說身上搓熱了,就能救回來。


    本還喊了旁邊孩子,快去村西頭叫大人來的。


    可大家渾身濕透,又驚又冷,再看最大那個都凍硬了,更是傻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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