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號。


    即冬月二十七。


    也是南寧最冷的時候。


    大早醒來,拉開窗簾。


    當看到外麵,不知從何時徐徐飄著的雪,白鹿的心都揪了起來。


    秦向河和林四丫各開一輛車,載著大寶、妞妞和公婆,以及她爸媽,前兩天從茅塘出發的。


    一路沒耽擱,徑直開來南寧。


    昨天上午,途經一個小縣城,還打來電話,說今天差不多下午能到。


    最近天氣一直算好。


    昨晚天氣預報,也隻報今天是多雲轉陰,沒想下起雪了。


    客廳裏,白鹿一會走到陽台,扒窗戶往外望。


    一會又焦急的到茶幾前來回踱步。


    坐飯廳和王小蓉吃著早餐的白凱,見此,喊聲,“姐,你要不放心,那我開車帶你出城迎他們去。”


    “出什麽餿主意。這麽多大路、小路的,你知道秦向河從哪條路過來。”


    客廳沙發上的陳小芸輕斥。


    隨後,她丟下手中白爸爸訂的報紙,轉頭看向窗戶,“大雪連天的,你還敢喊你姐跑那麽遠,路又滑,萬一不小心碰到,你姐夫可就要和你這小舅子,好好聊聊了,說不定還要帶你掙點錢!”


    “……”


    白凱噎住。


    決定,下次見到小貴子,一定好好教訓一頓。


    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有什麽好對外炫耀的!


    “雪不是很大吧,我看路上才一點點積雪。”


    本來轉到沙發前,剛坐下去的白鹿,聽陳小芸這話,立刻像彈簧一樣站起。


    忙不迭小跑到陽台,她仔細往樓下看,“小芸,你剛送早飯來,車子打滑了沒有。”


    “哎~我的白大美人。你來這邊,坐好行不行,轉的我頭暈眼花。”


    瞧白鹿在陽台急得團團轉,陳小芸瞪一眼白凱。


    都這混小子起的話頭。


    隨後,她跑過去,硬是將白鹿拉回客廳,“你穿這麽少,還敢開窗戶。要是感冒發燒了,秦向河就是帶孩子過來,也都得立刻回楚湖!”


    “我哪有那麽嬌弱嗎!”


    白鹿不忿反駁。


    見不止陳小芸,連飯廳白凱和王小蓉都深以為然看來,她嘟囔一聲,坐回沙發上。


    此刻。


    她腿上一條單褲,身上一件中厚針織衫。


    可能是先前來回走動的,額頭上都有些汗珠了。


    連剛來不久的陳小芸,都舒適的脫了厚外套。


    能不舒適嗎。


    客廳角落,一台立式空調,正呼呼吹著暖風呢。


    此前,她有說給家裏添台空調。


    或是說,秦向河建議的。


    畢竟新房子買那台空調,她都很肉疼的。


    上次他過來,要不是非在客廳使壞,自己都舍不得開的。


    這邊,爸媽一聽說空調,當即就否決了。


    她也覺得,沒必要。


    往年冬天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何況,外麵再嚴寒,屋裏也暖和得多。


    不比以前在茅塘時過冬,衣服沒有現在這麽保暖,蓋的棉被也沒多厚……


    一念及那幾年在茅塘過的日子,白鹿就心情複雜。


    現在不會再刻意回避了,反倒成了很重要的人生回憶。


    好吧。


    反正就是這樣一個意思。


    況且,從沒聽說,宿舍區這邊,有誰家裝了空調的。


    是十多天前,南寧突然下起鹽粒子,溫度跟著一降再降。


    等白凱找人把立櫃式空調搬進家裏來,她才得知,是秦向河讓白凱去買的。


    就連住地那邊的“活動室”,都裝了一台。


    為此,陳小芸很是揶揄她好幾天,說什麽托了她福之類的。


    買都買了。


    是退的話,不但要賠一筆折損費,還要賠運輸費,也隻得作罷。


    可能是這幾天被白凱開空調開習慣了。


    她發現,屋裏暖和起來,行動也便利很多。


    不像以前穿那麽厚,總坐沙發或屋裏,不怎麽想動彈。


    “姐。不然我自己去,我大概知道姐夫從那條路來。”


    匆匆將麵前一份沒吃完的生煎包推開,白凱拿一旁紙巾在嘴上隨便抹了下,起身。


    陳小芸見剛勸好白鹿,那邊又喊起來,不由嗬斥,“添什麽亂,雪下那麽大,你開車去哪裏迎。”


    “你小芸姐說的對,還是在家裏等吧,反正……”白鹿往牆上時鍾看看,才不到九點,“反正下午……最遲晚上就能到了。”


    “白大美人,你放心好了,秦向河開車來回那麽多次了,會小心的。”


    “這次不一樣。”


    見陳小芸不解看來,白鹿像是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氣似的。


    俄而,她才道,“他腿摔了。電話裏一直說不疼,沒事。我問我媽,說他走路有些點著腿!”


    秦向河上次就是因為腳受傷,才拖到現在沒來,陳小芸早知道了。


    否則,她早該見到幹兒子幹女兒了。


    陳小芸不由奇怪,“不是早就好了嗎?”


    “上次是崴到腳,這次是摔到腿!”


    白鹿話剛落音,飯廳白凱就忍不住吭哧笑出聲。


    見她瞪去,白凱忙收聲背過身。


    連帶坐對麵的王小蓉,兩人抖得跟得了帕金森綜合征一樣。


    原來。


    在來南寧前,因為茅塘小學放假,秦向河就騎自行車去馬溝村給大寶請長假。


    路上,蹬的有點累,恰好一輛拖拉機經過。


    他騎車上,就一手掌著把手,一手扒著車鬥。


    一路好好的,等到馬溝村路口,放手時,一個沒抓穩,連人帶車筆直衝進了旁邊水溝裏。


    好在冬天,裏麵沒什麽水了。


    否則,大冷的天,沒怎麽摔到,也會凍得夠嗆。


    聽秦向河腿是這麽摔的,陳小芸衝白鹿豎大拇指,“服氣了!全天下,真找不出有你兩口子,這麽能折騰的!”


    “一邊去!我哪裏折騰……我們怎麽折騰了!”


    白鹿鼓著臉頰,忿忿不平的將陳小芸拇指給按下去。


    沒多會。


    窗外雪有變小的趨勢,白鹿稍稍鬆了口氣。


    知道急也沒用,而且越急,越覺得時間久。


    她就幹脆陪陳小芸坐沙發裏,心不在焉的聊著天。


    忽而,無意掃到今早送來的報紙。


    當看到上麵一則新聞報道,連忙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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