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


    睡夢中,臉上驟然被踹了一腳,秦向河迷糊醒來。


    然後就見旁邊大床上,大寶整個人橫在枕頭上,身上搭著被子一角,腿則蹬到緊挨著的單人小床上。


    秦向河無語捂著發疼眼睛,然後將大寶重新抱到床裏麵睡好。


    摸了下,昨夜裏灌得熱水袋還暖著,又給小家夥塞到了腳邊。


    床最裏麵,另外裹著厚厚被筒,是甜甜睡熟的妞妞。


    說來也怪。


    之前,妞妞睡覺愛翻來覆去,大寶很老實。


    到了現在,調到了個。


    大寶一晚上能換十幾個睡姿,妞妞則老老實實躺著。


    平時,他沒回來,大寶和妞妞是跟爺爺、奶奶睡堂屋東邊臥室。


    村東頭的房子推倒,要建二層小樓,怕他回來沒地方住,爹娘就在院裏起了西廂房,。


    分成兩兩間,一間放東西,一間充當臥室。


    估計,還顧念到以後白鹿可能來這邊住一住,所以臥室空間大一些,還特地放了張雙人大床。


    最近這段時間,每次回來,大寶和妞妞都嚷嚷要和他一起在西廂房住。


    起初,他是睡邊上,讓倆小家夥睡裏麵。


    後來看大寶睡著後滾來滾去,怕擠到,就在旁邊添了張單人小床。


    緊挨著放,防止小家夥睡覺滾的摔下來。


    像今天這麽被蹬醒,都試過幾次了。


    所以,一般晚上睡覺前,他把大寶和妞妞分頭分被筒睡。


    等入睡時,他都是靠著妞妞那頭。


    昨天倆孩子瘋的厲害,妞妞回來,早早就睡了。


    大寶則喊睡不著,非要讓他給講一段新故事。


    好不容易哄睡,他也困乏的懶得動彈,沒成想,又被踹了一腳。


    隔著窗戶,見外麵天,才蒙蒙亮。


    太陽都還沒出來呢。


    秦向河有心多躺會,可被大寶踹了一腳,再聽著時不時傳來的雞鳴,怎麽都睡不著了。


    幹脆起床。


    隻是剛掀開被子,他又被冷氣給激的縮回床上。


    寒冬時節。


    茅塘四周環山,處在山坳,冷得厲害。


    讓他不由想念南寧新房子的那台立式空調了。


    而念及那台空調,又讓他記起上次去南寧,和白鹿在客廳沙發上的荒唐……


    想著這些,不覺身體燥熱,秦向河忙利落的爬起。


    白爸爸白媽媽今天差不多就該回來,然後就能出發去見白鹿了,想到此,心中越發火熱。


    “大清早,那麽冷,洗什麽涼水,別再凍著!”


    蹲在院裏,抄著新打的水洗臉的秦向河,聽後麵輕斥。


    回頭,見是王桂花從堂屋裏走出來。


    他拿毛巾擦幹臉,將盆裏水倒到水泥砌的池子裏,再順著小溝,從院牆下方流向外麵,“不冷,壓井裏的水,溫乎的。”


    王桂花輕手推開西廂門。


    進去看了看熟睡的大寶和妞妞,複又出來,“趕那麽久車,累得不行,怎麽不多睡會?是不是大寶太鬧了。”


    “沒鬧。”秦向河笑笑,將毛巾擰幹,搭到院裏拉起的晾衣服繩子上。


    話雖如此,但見秦向河不時揉著眼圈,王桂花也猜到了,“我帶他睡,都是將他壓在最裏麵,沒那麽大地方,就不會亂蹬亂踹了。”


    秦向河點頭。


    幾聲幹咳,秦開勝也走了出來,披衣服到院裏,給籠子裏七、八隻雞撒食。


    見此,秦向河忙道,“爹,這些別喂了,這兩天趕緊吃,吃不完讓大哥大嫂在家吃,不用帶。”


    秦開勝披了披肩上外套,悶聲,“又不是給你帶的。”


    秦向河苦笑,“關鍵,不好帶。”


    “一路都是開車,有什麽不好帶的,兩輛車呢。”王桂雲道,“用兩個蛇皮袋子,戳幾個窟窿,夾後備箱外麵就行。路上再喂兩次,保準到南寧還活蹦亂跳的。”


    “不是……雞鴨什麽的,南寧也多得是。”


    王桂雲立刻道,“哪能一樣!這可是你二舅特意去找的。人家養這雞,可講究了,喂得都是祖傳秘方。有病的吃了治病,沒病的,像身體不太好的,也能調理。要十幾塊一隻呢,就這,人家不看和你二舅交情好,給再多錢都不賣……”


    秦向河歎氣,想想路上帶這些雞,趕一千多裏路的畫麵,就腦仁疼。


    對喂雞有什麽祖傳秘方,他是不信,可架不住爹娘信以為真。


    他做著最後努力,“那也不用帶這麽多……你看,白鹿爸媽,還有你們,還有大寶妞妞……”


    “你二舅抓來十多隻呢,早給他們做了幾頓,聽到是專門治病養身體的,都說給白鹿留著。”王桂雲道,“再說,我們都健健康康的,吃這些不是白糟蹋!”


    話說到這份上,秦向河也沒法了。


    秦開勝喂完雞,接著洗手,又去西廂房看倆孩子。


    “你現在就去馬溝啊?早上燒點紅薯稀飯,熱點菜包子,就吃飯了,快得很。”


    秦向河剛要往院外走,就聽王桂雲在後麵喊。


    “等吃過飯再去,我到外麵轉轉。”


    今天是工作日,不過,茅塘小學早放假了。


    是為配合明年“國際掃盲年”,縣裏各區、鄉把掃盲任務落實到每個中、小學教師頭上,要占用學校三、四天。


    張大海家在馬溝村,作為校長,這幾天應該不會來學校。


    明天可能就要啟程去南寧,他要給大寶請一下假。


    雖然讓大哥打招呼也行,可畢竟事關孩子,他親自去說,好點。


    順帶,商量下,天那麽冷,看能不能給教室添置點什麽,讓孩子們上課時暖暖。


    還沒走出院子門,又被王桂雲給喊住。


    王桂雲上前,到鍋屋外,回頭看秦開勝進了廂房,這才開口,“向河,你二舅昨天來,說的那些話,可別放在心裏。就是不念這親戚,也念念這兩年,為你的事他到處奔走!”


    “放心吧,娘,我知道。”秦向河搖頭。


    昨天回來,二舅不知從哪得知的消息,連夜帶文建趕過來。


    到這邊,對文建又是打又是罵,文建也痛改前非的模樣。


    而後,二舅很不委婉的表示,再給文建一個機會。


    最好比上次在白雲的職位,稍高一點。


    以防埋沒了人才,也省得別人戳他脊梁骨,說什麽飛黃騰達,就忘記窮親戚了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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