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河把煙接到手裏。


    表示站這邊說話,風太大,後,帶頭往院牆那邊走去。


    廠房門口,鬧哄哄一片,兩人又往遠處多走了幾步。


    “秦老弟,不知道吧。”


    徐京飛掏出火柴,擦著。


    見秦向河搖手,他方醒然。


    不好意思笑了下,攏手把自己煙給點著,道,“當初,看你在長溪開店,我回青石,也搞了個,生意不錯。”


    說著,徐京飛又抖手,甩滅火柴。


    “半年也掙了點錢,後來聽說你在宿陽開百貨大樓,開業那天,我也來了,還抽了輛自行車,回去時汽車頂上不給放,我自己騎回去的。”


    秦向河無語。


    宿陽離青石,遠的可不是一星半點,騎自行車,怕是得一天多吧。


    不過,這位也是個強人。


    長溪和青石也有點遠的,路還很不好走。


    那時,這人就是騎自行車往返,還經常是馱滿了十三香。


    徐京飛接著說,“回去啊,我就琢磨,大的肯定搞不了,那搞個小點的呢。不過,在青石,我那個小百貨,就是最大的了。”


    秦向河詫異看去,不知還有這事。


    “就是跟著你學,我瞎折騰。”徐京飛笑了笑。


    其臉上,因為常年被風催得,皮膚顯得黝黑幹裂,一笑起來,顯得特真誠。


    “我有個遠房老表,家是廣柔那邊的。他家就做這翻版歌帶的,不過,就三、四台機器,一天帶貼標、打包裝什麽的,頂多出百來盒。”


    徐京飛說著,又往秦向河瞅一眼,“可惜他家做的歌帶,別人進過貨,之後就再不會來了。老表說,他家附近都是做這個的,專門蒙外地倒貨的……”


    聽到這,秦向河笑起來,知道徐京飛想說什麽了。


    “前不久,老舅生了場大病,就想把機器頂出去。我一看,幾台機器好像也沒多少錢,湊吧湊吧,再去借點,也能接手!”


    見秦向河望來,徐京飛忙擺手,“秦老弟,我可不是想跟你搶生意。就我那幾台機器,一天也做不了多少,就是想跟你後麵,再喝口清水湯!”


    秦向河笑出了聲,道,“徐哥,沒有我做什麽生意,就不讓別人做的道理,對不!”


    “要不說秦老弟能做大老板呢,大氣!”


    恭維了一句,徐京飛支支吾吾的道,“就是吧……我要像老表家那樣,估計也做不長久。在這邊轉幾天,我也看出點門道了。”


    瞧秦向河沒有表現的不快,他方鬆口氣的說,“愛樂音像除機器是最新型號的,還有一個重要的,就是用的白磁帶。我拿歌帶和外麵的做了比較,不容易攪帶,錄得也清晰,幾乎沒什麽雜音……”


    “用的是美達磁帶廠的白磁帶,從國外引進的生產線,出來的產品,能和進口白磁帶媲美。”


    秦向河稍微解釋了下,對徐京飛,也不禁另眼相看。


    何止是在廠門口轉幾天,背地裏,沒少研究這些啊。


    “我說呢!不過,美達白磁帶比進口的便宜多了吧。”徐京飛猛地抽口煙,下決心似的道,“秦老弟,我在青石那邊,手裏剛好有幾台機器,就像也做做這個,你放心,對愛樂音像絕對沒影響。你看,美達白磁帶,能不能也賣給我點。”


    “美達那邊,你直接去找朱彪,讓他帶去找劉劍。”秦向河轉而問,“你機器放在青石,那麽小的縣城,怕用不了多久,歌帶市場就飽和了吧?”


    徐京飛好一會,才弄明白“市場飽和”是什麽意思,“青石賣不動,就往旁邊幾個縣城去……”


    剛要說出自己的打算,忽而,驚異的扭頭。


    秦向河點頭,“如果真想做這生意,我建議,你把機器都搬到含山來。一來,節省些運輸成本,二來,有愛樂在這,外地的進貨商也多……”


    “啊~”


    徐京飛嘴巴像塞了個雞蛋,好半天才合攏。


    他驚疑不定的道,“……那我要是搬到這,不就和愛樂音像搶生意了嗎?”


    “歌帶的市場,遠比你想象的大,就是幾十個愛樂音像,都做得來……”


    秦向河沒明說,徐京飛那幾台機器的產量,怕是幹一個月,都不夠現在愛樂音像一天的零頭,能搶什麽生意。


    要是這都擔心搶生意,那廣柔那邊繁多的小作坊,怎麽辦?


    都去給砸了?!


    從一開始,計劃把愛樂音像放到葉集縣,就是想,日後在那邊形成一個完整的歌帶盜版產業集群。


    說到底,愛樂音像的產品,是上不得“台麵”的。


    否則去電視上打了廣告,都不需要趙振強找托了。


    即使如此,以愛樂音像的發展勢頭,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盜版界的領頭羊。


    真要一家獨大,又做得非常大,放在當今市場就會變得異常紮眼。


    到時,說不定會出什麽事端。


    不如拉更多人進來,一起分這個大蛋糕。


    當然,他要保證,愛樂音像是分到最大塊的那個。


    最關鍵的。


    之所以做盜版,目的是讓國內歌帶市場更加繁榮,從而催熟隨身聽市場。


    那個,才是最終目標。


    也是日後擭取巨額利潤的大頭。


    某種意義上,他讓徐京飛將小作坊搬到含山,也是在為愛鹿電子做嫁衣。


    聊完事情,興奮難耐的徐京飛,跟秦向河進廠見了趙振強。


    順帶,還近距離參觀了生產車間。


    過後徐京飛的臉色,卻不太好,畢竟這種流水線式的大型工廠,和隻幾台機器的迷你小作坊,大有不同。


    秦向河等徐京飛離開,向趙振強了解了愛樂音像的近況,隨後又開車前往省城。


    進海沙,他特地繞道從麓山大劇院經過。


    開車,可以從通城街,一直開到樓下,走的就是建在原魚頭巷上的道路。


    朱紅霞說的沒錯,因為是省城,人口和人均收入上,都比宿陽有著巨大優勢。


    故此,即使促銷期快結束,又是快傍晚了,勝華百貨門口,仍是川流不息。


    等他再到米巷立交橋,夕陽就快西下。


    金黃餘暉,塗滿了被兩、三米高隔板圍起的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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