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不能再去了!”


    秦向河剛要直起身,就被一雙手,從後給緊緊拉住。


    是凍得臉色有些青白的唐怡,渾身還在抖著。


    隻這麽一拽,他就差點摔到地上。


    秦向河知道自己的情況,也無意扮演什麽救世主的角色,又或是去當什麽“超級英雄”。


    可看到那個小女孩,不由讓他想起了妞妞和大寶。


    尤其小女孩淚眼蒙蒙帶著無盡恐懼的眼神,讓他不禁回想起,前世做過的無數次噩夢。


    “秦向河!你瘋了,你不要命了……”


    秦向河抬腳,旁邊的唐怡,聲嘶力竭的死死拉住他胳膊。


    兩邊臉,不知怎麽腫起的陳芳,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


    猶豫兩難樣子,不知是想幫唐怡來拉住他,還是想勸他去助人。


    幾秒之後,她猛地望向那輛紅色小車,嘴裏喃喃,“大卡車,大卡車……”


    秦向河腦中,如一道閃電劃過。


    立刻想到途中遇到的那幾輛疾馳大卡車,組成的車隊。


    再看看那輛紅色小車的位置,要是那些卡車就這麽高速撞過來。


    怕是……


    甩開唐怡的手,見其還要來拉,他猛地一推,將唐怡整個人都摔蒙到地上。


    “拉住她!”


    隻來及匆匆叮囑陳芳,秦向河深呼吸一口,再次往橋對麵奔去。


    貼著路邊,他飛速往前跑。


    途中,伴著撞擊響動,親眼看到紅色小車的後方,一輛小貨車衝進了旁邊的深溝裏。


    被這凶猛衝撞,帶動的車身晃動幾下。


    擋風玻璃後的小女孩,更害怕了,不敢再去拍玻璃,轉身往後躲去。


    念及隨時可能開到這邊的幾輛大卡車,秦向河不敢有絲毫耽誤。


    到跟前,匆忙往溝邊一處稍平緩的地方掃了掃,若是實在危險,緊急時可以跳那裏。


    用力拉開門。


    駕駛座,一個青年趴在方向盤上,後背處,被車裏一塊長條金屬給貫穿定住,其口鼻不住的滴血,匆匆摸了下脖子,已經沒脈搏了。


    對麵,兩隻小手血糊糊的小女孩,似是從後座爬過來的。


    此刻,正嚎啕躲在副駕駛一個年輕女人的懷裏。


    女人額頭有道血口子,人清醒著,隻是被車前盤裂開的一塊壓住了腰,無法動彈。


    正緊摟著小女孩,見車門拉開,女人往青年望了眼,隨後一推懷裏的小女孩。


    女人抬起手,飛快打著手勢,嘴唇翕合,卻說不出一句話。


    秦向河探身,越過青年,一把將小女孩從裏麵拎出來。


    仿若聽到大卡車瘋狂鳴笛的空檔,小女孩落地後,立刻抱著他大腿搖晃。


    小臉上,掛滿著血水和淚珠,之後衝著車內,不停喊著爸爸媽媽。


    秦向河往後掃一眼,跳到車頭上,衝裏麵女人揮了下手,來不及等待,就抬腳猛地跺向龜裂破損的前擋風玻璃。


    幾下之後,他有些缺氧的頭暈眼花。


    而靠副駕駛這側,擋風玻璃變形了的邊緣,終於被踹開縫隙。


    而後,掀開玻璃,扳起裂開的前盤,終於將女人拉出來。


    再不敢停留,一手抱起小女孩,一手拉著有些站不穩的女人,跌跌撞撞的瘋狂往前跑。


    衝過石橋,隻聽一陣的狂亂大喇叭聲,接著巨響連綿不斷,前麵連環撞一起的小車,迅速的往前擠壓變形著。


    秦向河力竭的撲到地上。


    倒下時,將懷裏的小女孩,拋向一旁雪地上。


    眼前陷入昏黑之前,他扭頭往慘烈路麵瞅了眼,隻見長坡路上,茫茫大雪中,幾輛並排的大卡車正凶猛往前繼續衝擊。


    黃昏。


    醒來的秦向河,問過來給他手換藥的護士,才知,自己已經躺了一下午。


    護士說,他昏厥是脫力造成的,沒什麽大礙。


    相比起,他手上刮的口子,還嚴重一些。


    這是個四人間的病房,隻不過,住著他一個人。


    又問護士,得知出事的路段,快接近津市了,而這裏,是津市的第二醫院。


    這場車禍中,沒能逃出的,有二十來人,受傷的也很多。


    另外,還有掉進深溝裏,因為還下著雪,暫時搜救困難,就沒及時統計。


    等護士離開,躺了會,思緒恢複清明的秦向河,這才坐起身。


    抬起包裹紗布的手,輕拍了拍腦袋。


    之前在石橋上一陣狂奔,忽覺裏麵像針紮一樣……


    “吱呀”一聲。


    房門推開,伴著匆匆腳步,見是陳芳扶著一瘸一拐的唐怡走進來。


    陳芳除兩邊臉紅腫,別的沒什麽。


    唐怡腳扭了,手腕上,也纏了厚厚的紗布。


    聽陳芳告狀才知道,是最後他用力推的那一下,唐怡摔地上,被地上突起的石塊劃破了手腕,


    據說流了不少的血。


    坐在旁邊病床上的唐怡,好氣的攔住陳芳,轉而道,“你別聽小芳亂說,沒怎麽出血,隻是一道小口子。”


    聽是因為他的緣故,可能當時真的太用力,又想到唐怡也是為他好,秦向河便歉意的道,“對不起,我當時太著急了。”


    “沒有,是我……”


    唐怡輕輕的搖頭,複而自嘲似的笑笑,等再次抬起眼簾,神情已恢複自然,道,“你還說對不起!要不是你,我和小芳……”


    秦向河連忙的擺手,他最不慣聽別人道謝感謝的,“今天,要不是我拉你來津市,也不會出這事。”


    唐怡沉默片刻,看了看,沒有繼續爭執這個話題,“你頭沒事吧?”


    “啊,我頭有什麽事?”秦向河摸了摸,連頭發都安然無恙。


    陳芳立刻接話,“到這給你檢查時,你突然抱著頭喊疼,嚇了大家一跳,還好很快就沒事了,護士說你嚇得……”


    有嗎?


    秦向河迷糊,對這事沒有一點印象。


    “那你還記不記得這個?”絮絮叨叨的陳芳,見自己說了半天,秦向河卻在那心不在焉的。


    她賭氣的把臉湊過去,指了指,“還從來沒人打過我呢!告訴你,這可是兩碼事!”


    “好了,別耍寶了,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唐怡見此,好笑的攔住陳芳。


    這時,注意著唐怡手上的紗布,秦向河不覺往她脖子上看去。


    仔細點,還是能隱約看到兩條極為清淡的細細白色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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