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不是向河嗎!”


    劉大胖拍手起身,用力咳嗽,見張餘過來拽,他順勢爬上去。


    摸口袋,才想起出來時沒帶煙,一路都是抽老叔的。


    此刻,附近挖溝的都已停下,眼神躲閃的看向劉大胖這一行七、八個人。


    相隔不遠的劉劍從溝裏探頭,看到這情況,立刻扛著鐵鍬爬上來,看那意思,似猶豫是直接過來,還是多跑一截路喊上秦廣山一起。


    秦向河遙遙向劉劍擺下手,坐在原地沒動,歪著頭問,“找我?有事啊。”


    劉大胖看劉壯就站在幾個鼻青臉腫小青年中間不過來,暗罵一聲,點頭道,“我老叔……咳,就郭灣的劉老二,你認識吧,非要來找你。”


    劉老二見找到正主,自己這邊人強馬壯,激動的上前,恨不得把愣頭青給一把薅下來,“你個小癟……”


    “咳。老叔,你帶的煙呢,快拿出來啊!”


    劉大壯連忙攔住,伸手將劉老二口袋裏的煙掏出,散給秦向河,見又是不接,他也不惱,反陪個笑臉,“這不,劉老二,我老叔,說在郭灣和你有點小矛盾,說還動手打了你那邊人!”


    “什麽!”劉老二傻眼。


    這什麽展開,他動手打了愣頭青那邊的人?睜開眼看看,家裏躺的不說,身後幾個臉上的傷明了的!


    秦向河攤開手,“對,打了我大哥和我大嫂,我手也受了點傷!怎麽著,找你來和我算賬啊!”


    不是看劉大胖如此反常,劉老二早開罵了。


    要不要臉,手上明顯是幹活磨的水泡,竟然睜眼說瞎話!


    “算什麽賬,沒有,沒有。”劉大胖臉僵了下,瞥了下低頭想在地上找出花來的劉壯和張餘,他馬上堆起笑臉,“老叔就是覺得對不住你們,聽說我們……以前是朋友,讓我帶他來……”


    劉老二越聽越不對味,急忙打斷,“大侄子啊。不是……”


    “對,不是!是來給你賠個不是的!你今天親自來挖溝啊。”見秦向河突然站起,劉大胖腿肚子哆嗦,勉強撐著沒後退。


    上次那一頓暴打,記憶猶新,而且是三人毫無反抗之力的一起被揍。


    劉大胖眼珠子骨碌亂轉,忽向一直站最邊上的小青年們喊,“剛好,你、你、你,還有你,就在這給向河把溝挖好,什麽時候挖完了什麽時候回。”


    “……”劉老二迎上子侄們求助的目光,他也愣住。


    “向河,那你忙,我家裏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劉大胖一馬當先的原路返回。


    走出好長一段距離,聽身後沒傳來秦向河的喊聲,劉大胖懸起的心剛落下,就聽兩邊響起重重舒了口氣的聲音。


    扭頭見是劉壯和張餘,劉大胖氣不打一處來。


    平時跟自己身邊咋咋呼呼的,關鍵時刻卻憋不出個屁了,兩個慫瓜蛋子!


    依仗走了,憤怒不已的劉老二,也不敢再留在原地。


    當然也不會傻得真留幾個子侄在這挖溝,他拔腿急追,“大侄子,大侄子,你等等我。”


    劉大胖不吭聲,悶頭往前走著,一旁劉壯拉住要追上去的劉老二,“叔,你怎麽惹上他……秦向河就是窩囊廢敗家子,咱不跟他一般見識,咱這瓷器何必碰那個爛瓦頭!”


    “對,那就是二愣子,沒輕沒重的。”張餘在旁附和。摸摸兩邊臉,快十來天了,外傷看不出,可一口牙齒還很不舒服,吃點硬的就酸疼。


    在這時,走最前麵的劉大胖突然頓住。


    劉壯和張餘奇怪的走近,卻見劉大胖正看向側邊溝裏,見裏麵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五十多歲留胡子男人正隔著土堆聊天


    “……老高,你家泥冬這出息了!家裏門頭剛換,又給你買這麽一身好衣服,來挖溝都穿,不怕弄髒了啊!”


    留胡子男人一臉得意,“嗨,你不知道這布料,泥冬說了,就專門做事時穿的,家裏另外還給我買了一身平時穿!這孩子,就亂花錢。”


    “以前整天爬樹下水的,這下真出息了,還有跟泥冬屁股後麵轉的大亮、二亮!”


    “嗨,出息什麽,就帶那倆孩子一起掙點小錢。”留胡子男人自謙兩句,過了會,見對麵沒了聲音,他憋不住的搖頭晃腦,“你更看不出吧,就秦向河,以前多敗家,現在正幹了,泥冬就跟他合夥的……”


    劉大胖嘴角一咧,讓劉壯帶著一行人趕緊走遠。


    隨後,劉大胖亮出一直捏手裏的半包煙,露個笑臉的往溝邊走去,“這不是老高叔嗎,有日子沒見你來馬溝了啊。來,抽根煙……”


    從那次暴揍完,秦向河快十來天沒見到劉大胖三人了。


    剛在這說得好聽,但他心裏清明,知道準是劉老二找來的。


    這個小插曲沒影響到他心情,既然站起來了,那就接著挖吧。


    越挖下去,越知道為什麽給三天時間,越來越累了啊,而且挖到下麵濕地,就更難了。


    過後的兩天,秦向河早出晚歸。


    倆娃留家裏給花姐帶著,中午他帶飯在河堰吃,最後到底是劉劍和大哥先挖好,過來一起幫他挖了小半天,才終於做完。


    等村幹部驗收合格,這個工才真正算完。


    之後,秦向河幹脆的在家躺了一天。


    太累了,剛好多陪陪倆娃,三天都是白天不著家,回來累的倒頭就睡,都沒怎麽和娃說話,連每晚必講的故事都斷更了!


    修整一天之後,望著西屋堆的十三香,秦向河精神一振。


    劉劍白天在草嶺河挖溝,下午回來就炒磨原材料,一直忙到深夜,中間還催他就著河堰那邊離隔壁鎮上近,讓多備些原料。


    用劉劍的話,一天六塊錢,這錢都不掙,傻嗎!


    所以,幾天下來,十三香已經屯了滿滿幾大口袋。


    八月終於翻篇,迎來九月,田裏玉米也快要熟了。


    這時的玉米剛剛好,不論削了煮稀飯,又或煮烤,都非常好吃。


    至少秦向河是這麽覺得,可能是倆娃以前玉米麵吃多了,反而對玉米一點不感冒。


    他家地都包出去了,掰的自然是劉劍家種的。


    劉劍兩口子對此很是詫異,覺得他現在掙到錢了,不吃肉不吃白麵,天天捧著玉米棒子有啥好吃的。


    這天早上,把大寶和妞妞交給花姐,秦向河邊啃著玉米邊推自行車出門。


    到村頭路上,他不由眉頭一挑,見泥冬反常的空手蹲在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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