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院落,三間屋子收拾的整齊幹淨,院子一旁有個兵器架,放著刀槍斧鉞。


    “好刀法!”葉千塵來的時候,李超正練一套刀法,渾身都是汗!


    “侯爺比我預想的要來的晚一些?”看見葉千塵,李超沒有吃驚,也沒有害怕,更沒有行禮,反而自顧自的取了些水擦洗著身子。


    “你知道我要來?”看著毫無懼意,坦然自若的李超,葉千塵輕笑著問道。


    “說起來我也算是唯一正常的幸存者,您沒理由不來問話!”擦洗完後,李超拿了一壇酒出來,取了兩隻碗,倒滿後坐在院子裏的桌子上喝了起來。


    “這麽說你是想好怎麽回答了!”打量著這個小院說道。


    “不能算是想好,事實而已!”喝下一碗酒,他臉上有些紅:“侯爺不用進去看了,裏麵沒什麽,平日裏睡覺而已!”見葉千塵想要進屋,李超突然道。


    葉千塵轉頭看著李超的背影,歪著頭沉思了起來。


    “你到底是胸有成竹,還是當真什麽都不怕了呢?”來到桌前坐下,葉千塵將倒滿的酒一飲而盡,隨手擦了下嘴角的酒水,說道:“淡了!”


    “小人物而已,比不了侯爺家裏的好酒!”李超咧嘴一笑,又喝了一碗。


    “你覺得你是個英雄,還是個蠢貨!”看著依舊鎮定的李超,葉千塵突然道,他有些不耐煩了。


    “從我進門你就裝的智珠在握,好像我不能對你做什麽,因為你知道我沒有證據!不過李超有一件事你好像搞錯了,我來隻是想要確定一些事情,你若是正常點配合我問話,我也隻是懷疑,可現在你這愚蠢的樣子,讓我不用想就知道是你!你覺得我沒有證據,就無法拿你怎麽樣?可實際上鎮撫司若想抓你,根本不需要證據,有懷疑就夠了!”拿過酒壇子,葉千塵也倒了一碗,再次一飲而盡,嘴裏罵了一聲:“真他媽的淡!”說罷轉身出了院子。


    “你既然覺得你是個英雄,我就給你個證明的機會,去做你想做的事,但若是進了鎮撫司你還敢跟我這麽裝,我一定宰了你!”說著葉千塵猛然回頭,聲音刹那冰冷,最後一句話落下的瞬間,李超身前的桌子轟的一聲崩裂!


    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本想還會費些口舌,卻不料如此簡單。


    剛出了小院,趙剛就騎馬趕了過來:“大人,守城的那幫廢物都招了,昨夜的確有人上了城樓,正是這李超!他與那金胖子有些交情,昨夜知道是他當值,就給他送了些酒喝……”。


    “他什麽時辰去的?”看著簡單的小院,葉千塵問道。


    “醜時!據金胖子說,李超因為童河的死睡不著,便去找他,喝酒是其次,主要是想托他找關係,調離巡防營!”趙剛接著道。


    “他們倆具體什麽交情?”葉千塵又問道。


    “李超在五年前救過金胖子的命。當時李超還不在長安城,金胖子在一次執行任務時遇險,恰逢李超經過便救了他。這金胖子雖然是個三世祖但為人豪爽講義氣,見李超有些功夫,便將他帶到了長安城,起初是想安排在禁軍的,但他的上司李瑞鋒是個倔驢,走不了後門,再借用大一點的人情關係又覺得不值,就將李超安排到巡防營!這幾年兩人倒是時常來往,據說這李超有個喜歡的姑娘,在西城擺攤賣糖人,一年前失蹤了!”


    “失蹤?”葉千塵皺眉。


    “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趙剛急忙道。


    “還有什麽有用的嗎?”葉千塵又問道。


    “倒是有一件事,當時李超隻拿了一壇子酒,誰想那金胖子大方,給手下弟兄們一人都喝了一口,想著就一口酒也沒事,可不想那酒勁大,隻喝了一杯就有些暈。李超與他說那酒是西域來的,與中原的酒不同,所以勁大!”趙剛皺著眉說道。


    看著一臉沉思的趙剛,葉千塵有些滿意:“你有什麽想法?”


    “屬下在未進入侯府前曾被商隊雇傭走了趟西域,在那裏有一個東西叫洋金花,又叫醉仙桃,它沒有其他的作用,但卻能讓人產生幻覺,西域的戲法師們常用這種東西來掩人耳目!”


    “還真有這種東西啊!”葉千塵一聽愣了。


    “接著說!”


    “金銘溺死案,柳文城自焚案,巡防營分屍案,還有吊死鬼,他們生前應該都中了洋金花的毒。若真如屬下若料,這夥凶手中必然有一個是胡人戲法師。”說道這,趙剛有些肯定。


    “哦,為何這麽說?”葉千塵疑惑,難道別人就用不了洋金花嗎?


    “其他人雖然也能用洋金花,但卻沒有胡人戲法師那麽神異,他們有獨特的手法和秘術配合洋金花能得到他們想要的幻覺。比如童河,他定然是看到了最不可思議最可怕事才會在驚嚇之下引起胸痹身亡,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唯有他們!”趙剛肯定道。


    “也就是說這些胡人戲法師通過特殊的手段能夠控製別人的幻覺!”葉千塵感到有些神奇。


    “李超去了多久?”葉千塵問道。


    “半刻鍾!”趙剛說道。


    “半刻鍾,夠了!柳府郭小蓉,巡防營李超,縹緲宗高手還有胡人戲法師!……你說他有個喜歡的姑娘,叫什麽名字?”葉千塵的思緒好像逐漸清醒了些。


    “李玉兒,一年多前失蹤的!”趙剛道。


    “去查查郭小蓉的底細,快十五了,想必胡人戲法師也來了不少,有看著順眼的就請他們到詔獄喝喝茶!”一邊說著,葉千塵上了馬。


    “去金銘家!”


    “那大人李超要不要抓起來?”見葉千塵說走就走,趙剛急忙問道。


    “不用,我想他們還會出現的!”說完也不解釋,徑自去了。


    趙剛狐疑的望向了小院,他卻不知李超在葉千塵離開小院沒多久就悄然離開了!


    金銘家要比李超家大很多,進門就是個很大的院子,右手邊還有個池塘,一排廂房主屋雖說不上闊氣,但對於一個窮書生來說已經非常的好了。


    如此大的院子讓葉千塵對他暗地裏的營生非常的好奇,或許這也就是導致他身死的最大原因。


    池塘的邊角開著幾株荷花,許是沒人打理開的有些破敗。看著這個池塘葉千塵腦海中靈光一閃。金銘是在澡盆裏溺死的,這個死法太過於奇葩,可若是有人將他淹死在池塘裏,然後再將他放於澡盆中,製造一個溺死的假象,那這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那麽馬三萬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馬三萬若是活活的被吊死在城牆上,即使守城軍士中了洋金花的毒未能發現,可一個活人被吊死總要掙紮,即使是中了毒產生了幻覺在生死關頭也不會沒有任何掙紮,被吊死的感覺可並沒有那麽舒服。


    在城牆下麵吊死再放到城牆上,這麽做有些多此一舉,凶手如此行為是想幹什麽?示威還是挑釁?


    張子風被殺時是子時三刻,李超上城樓的時間是在醜時,馬三萬也應該是在那個時候被吊在城樓上,前後腳的功夫,是偶然還是凶手故意為之?再想想李超見他時的態度:“是在挑釁本侯嗎?”


    思索片刻,葉千塵有了判斷。


    金銘的家錦衣衛之前來過,並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葉千塵猜想的藏匿金銀更是沒有。倒是書籍挺多,這落魄書生生前雖有不光彩的事情,到底沒有忘了他的身份!除了書籍就是些字畫,不是名人佳作,大多是自己寫的,字寫的確實漂亮,但畫作就難以入眼了。


    畫的荷花全都是些枯枝爛葉,比那池塘裏的還要破敗不堪,還有些人物畫,更是……


    “嗯?”突然葉千塵目光一凝,十幾副畫作都是女子,盡皆醜陋淫穢不堪,可仔細看好像全部都是一個人。


    “你之前來過,這些畫作你有看過嗎?”拿起一副畫,葉千塵向著跟來的趙剛問道。


    “看過,實在是不堪入目,也就沒怎麽在意!”趙剛緊張道,他怕有什麽遺漏被葉千塵發現了,現在的侯爺威嚴更甚了。


    葉千塵沒有多說,拿起幾張畫作細細比對,越看越是不對勁。常人畫畫是為了欣賞,但這些畫作反而給人的感覺是記恨和發泄!


    一個書生會因為什麽事如此記恨一個女子,是情愛還是……


    突然葉千塵想到了什麽,轉頭吩咐道:“去查查這畫中的女子是誰,有沒有人見過!另外將外麵的池塘給我抽幹淨了,看看下麵都有些什麽?


    池塘不大,卻也費了些功夫,兩個時辰後池塘的水被抽幹淨,葉千塵又指揮錦衣衛一寸寸的在淤泥中清理尋找。


    ”你在找些什麽?“這個時候葉飛走了過來,他之前帶人去了春香樓。


    ”找一些我不想看到的東西!“葉千塵神情有些沉重。


    ”咦?這女子我好像見過,她是康寧的第九房妾室,好像叫……嶽明靜!“突然葉飛看到了一旁的畫作,驚疑道。


    ”你確定?“葉千塵一愣,驚喜的問道。


    ”確定!就在剛剛康寧帶她去了春香樓,沒錯!就是她,這畫是醜了點但眉眼和五官大體差不多。“葉飛想了想肯定道。


    葉千塵困惑的皺起了眉頭,這和他猜測的有些一樣啊!?


    “她還在春香樓嗎?”葉千塵問道。


    “沒有,回康府了。”葉飛回道。


    “走去康府!”話落他拿起了畫作就走了出去。


    “大人,那這池塘?”沾著兩腿泥的趙剛急忙問道,他怕手下有紕漏自己也下去了。


    “接著挖!”葉千塵頭也不回的道。


    趙剛頓時苦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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