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用過晚飯,葉千塵陷入了沉思!


    三個不同身份的人,死在不同的地方,卻又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都與春香樓有牽扯。


    葉飛回來後說,童河並沒有家室,平常最大愛好就是喝酒,還有就是去春香樓快活。據說他有個相好,叫春桃曾是春香樓頭牌,隻是如今上了年紀,不如曾經風光。


    青樓女子吃的就是青春飯,過了二十五六,多年混亂不堪的生活和蹂躪,對她們的身體有了太多的摧殘,那個時候她們大多會再被賣掉,賣給最底層最貧苦的人。


    苦難的社會,律法隻是上層人奴役民眾和獲利的工具,葉千塵沒想著去改變,他也無力去改變。


    他能做的便是用手中的權力盡可能的為蒙受冤屈的人爭得一些公平和公道!


    錦衣衛以後會變成什麽樣,他不知道也不想去考慮。在他手裏它可以作為秦武帝手中重塑朝綱的刀,也要爭取做到高懸在罪惡頭頂的正義的利刃!


    金銘也好,柳文城也好,甚至是童河,他們生前定然都罪大惡極,唯有如此他們在臨死前的幻覺中才會感到害怕,恐懼,因為幻覺中他們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事,還有最不想見到的人!


    鬼火,鬼殺人,澡盆莫名溺死,這一切都與鬼有關,而唯有死人才能變成鬼!


    春香樓,這些鬼就在那裏嗎?


    臨近十五,月亮越發的明亮,葉千塵看著皎皎明月,不知為何竟感覺到了一絲寂寞!


    此時此刻還有人和他一樣看著那輪明月。銀杏樹下,姬無雙癡癡的看著那月亮,心裏湧出了萬千思念。


    “月桂樹下品清酒,相思閣中誤佳人!陸才子的詩已是絕唱,而你又該如何寫這月亮呢?”姬無雙喃喃低語。


    同樣是這輪月光下,柳文城的未亡人身穿一身黑袍匆匆離開了柳府。她身形矯健,幾個閃爍就消失在月光下的陰影中,令監視她的人都大為吃驚!


    西城的一座破敗的宅院裏,女子來到了這裏神情有些焦躁。


    “這麽著急見我,是有何事?”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一個白衣身影出現在女子身後。


    “鎮北侯已經有點懷疑了!”女子心慌的說道。


    “隻是懷疑而已,怕什麽?”白衣人冷冷的道。


    “我們還要繼續嗎?”女子有些猶豫。


    “郭小蓉你忘了你的父兄是怎麽死的了嗎?他們都是餓狼,是地獄爬出來的魔鬼,他們不死就會有更多的人像我們一樣深受磨難!我們不是殺人,是在鏟除惡魔,還這世道一片清明!”白衣人有些激動的說道。


    “可是,如果我們報官……”


    郭小蓉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官,什麽是官?你見過那些官是如何蹂躪我們這些女子的嗎?我見過,比柳文城抽打你的時候更甚,也更殘忍!”白衣人聲音淒厲!


    “既已沾染了鮮血就不要想著洗幹淨了,至於鎮北侯!既然他要插手,那就再送他一份大禮,我倒想看看他繼承了他爹的幾分風采!……什麽人!”突然白衣人一聲大喝,揮手一道暗器就向著屋頂的暗處打去,隨後整個人也飛身而上,追了出去。


    郭小蓉見此心裏一驚,在白衣人離開後也急忙裹緊黑袍離開了。


    西城延平門,昭武校尉韓鋒一身甲胄前來交替上值。自葉千塵從他駐守的城門進城後,他可心慌了一陣子,想著事情不會善了,可奇的是幾日過去都沒人問責他,就連那李侍郎也都沒想著向他打聽詳細。


    起初他還以為是事情鬧的很大,如此平靜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後來才知道想多了。


    那是誰,鎮北侯!長安城外將左賢王兒子砍了,北蠻皇子還得陪著笑臉。一個從二品的侍郎公子,別說打一頓,殺了也就那麽回事,他呀還是小看身份和權力的厲害了。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再加把勁,離那將軍也就一步之遙了!”想到了那日葉千塵說過的話,韓鋒有些血熱,他現在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太高的官職不敢想,但從五品的遊擊將軍就差一步之遙,還是可以爭一爭的。


    想著他便打起了精神,向著城門趕去,剛到城門口他頓時一驚,急忙勒馬將身後的部下也都嚇了一跳!


    “快去速報長安府,順便上去問問上麵那幫飯桶,他們晚上是幹什麽吃的!”韓鋒坐在馬上大聲嗬斥吩咐道。


    此時剛寅時一刻,長安城宵禁從子時到醜時,如今宵禁時間剛過。


    延平門內的城牆上,一個穿的花紅柳綠的人不知何時被吊在上麵,借著月光見他濃妝豔抹,猶如厲鬼!


    清晨,卯時剛過,葉千塵就被葉飛從被窩裏拉了出來。


    “出事了,昨日派去盯著柳家女子的弟兄被殺了!”葉飛神情凝重的說道。


    葉千塵一聽,瞬間清醒,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去鎮撫司!”


    鎮撫司,看著已經死去多時的錦衣衛,葉千塵麵目陰沉。


    “他叫張子風,是咱們府上的,有七品上的實力,輕功很好……”吳鋒握緊了拳頭,這人一直都是他的部下。


    “什麽時候的事?”葉千塵沉聲問道。


    “昨夜子時三刻,在西城永和坊發現的屍體。身上中了暗器淬有毒,不過致命傷是喉嚨那一劍!”白曉堂道。


    葉千塵蹲下了身,仔細查看喉嚨:“一劍封喉!”他有些吃驚。


    “是縹緲宗的仙女劍!仙女劍雖然靈動飄逸,但異常淩厲狠辣,看身手少說有八品下的實力!”葉接著說道。


    “通知下去,封鎖永和坊,周圍三坊之內都要細查,我不管她是鬼還是閻王,殺了我的人就要他血債血償!”葉千塵站起身,冷冰冰的說道。


    “屬下遵令!”葉飛吳鋒還有趙剛齊聲道。


    “派人進駐柳家,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將柳文城的內人丫鬟通通帶來詔獄,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麽手段敢殺錦衣衛!”葉千塵又吩咐道。


    “是!”


    “大人,長安府吳捕頭求見!”正在這是個有錦衣衛進來通稟。


    “叫他進來。”


    “侯爺,出事了!昨晚西城延平門吊死了一個人,是……”吳同一進來就火急火燎的說道,話說了一半才看到死去的錦衣衛屍體,頓時愣住:“這是?”他心裏大驚,再看葉千塵麵沉如雪,一時間升起了一股寒意。


    “是什麽人?”葉千塵看著他眼神冰冷。


    “是,春麗閣的掌櫃馬三萬,賣胭脂水粉的!”吳同額頭冒汗,吞吞吐吐的說道。


    “他主要的客戶是春香樓的姑娘吧!”葉千塵問道。


    “是!”吳同不敢多言。


    “走!”


    西城延平門,周圍已被禁軍封鎖。


    城門樓上,遊擊將軍李瑞峰一臉寒氣的坐著,麵前跪著幾十個赤裸上身的漢子,正是昨夜守城兵卒。


    此刻他們正發出淒厲的慘叫,卻是正在接受軍法。為首的是個有些肥胖的校尉,三十上下,身上已被打的皮開肉綻。


    “將軍,錦衣衛來了!”韓鋒從下麵跑上來,恭敬的稟報道。他看了眼正在挨打的人,眼中有不屑和活該。


    與他憑借軍功不同,這肥胖的校尉完全就是憑關係塞進來的。


    禁軍十萬人,蒙武雖然掌軍甚嚴,但難免有顧慮不周的地方。


    “來了就讓他們接手,剩下人各司其職!”李瑞峰看了韓鋒一眼,淡淡道。


    “將軍,是鎮北侯親自帶人過來!”韓鋒見將軍不為所動,急忙道。


    李瑞鋒一愣,隨後起身:“走!”走了兩步又轉頭說道:“接著打,身為守城校尉連人什麽時候掛在牆上都不知道,倘若是敵軍襲來,爾等又該當何罪!”


    馬三萬已經被放了下來,白曉堂上去查驗一番,說道:“外表看沒什麽傷痕,就是被吊死的!”


    葉千塵聽後沒有說話,抬頭看向了城牆。


    長安城的城牆高大雄偉,有十幾丈高,人就吊死在七八丈處,緊靠著城門!


    正在此時李瑞鋒走了下來,見著葉千塵當即跪拜道:“末將延平門鎮守遊擊將軍李瑞鋒參見鎮北侯!”


    葉千塵是一品軍侯,放在北境就是一方統帥,他隻不過是個從五品的遊擊將軍,雖屬禁軍,但禮不可廢!


    何況葉千塵雖然是繼承了父親的功勳和榮耀,但本身就不一般!長安城外與北蠻騎兵一戰他們都知曉,那一戰不僅摘掉的廢物世子的帽子,也讓葉千塵贏得了軍武的好感!


    “李將軍請起,本侯有公務就不跟你閑聊了,說說昨夜的情況,城門守軍可有發現?”葉千塵直奔主題,一個遊擊將軍而已還不值得他客套。


    “這個……末將慚愧禦下不嚴!已經問過了,他們竟什麽都不知道,還是韓鋒校尉前來輪值才發現!”李瑞鋒有些臉紅,不由的他不氣,這麽大的人在眼皮子底下被吊死竟一無所知,用飯桶都不足以形容。


    葉千塵皺眉,卻也沒有怪罪!能將七品上的錦衣衛悄無聲息的殺死,他們沒有發現既正常又不正常!


    “李將軍,方便本侯問他們話嗎?”葉千塵問道。


    “不敢!凡有所求莫敢不從!”說著讓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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