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憲走了,留下來的是一片狼藉的荒土地與無窮的念想。


    什麽念想?


    顧琅對木係高星魔法的念想!


    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對木係抱有多大的期望,僅僅認為這隻是一係中規中矩的魔法係,大部分的閃光點還都在變形之術上!


    除了變形之術,他對木係的其它魔法簡直是嗤之以鼻!


    施放藤蔓捆人有個啥意思?


    用魔力搓花搓草提供治療又有什麽意思?


    能有轟鳴的雷電和灼目的烈焰帥嗎?


    劈啪作響的電弧和熊熊烈焰才是男人該有的浪漫!


    但今天之後,他的看法改觀了!


    吳中憲之前施展的所有木係魔法,實在是強的離譜!


    什麽一指點靈喚醒巨大樹人,什麽舞蟒之藤召喚巨大的藤條蟒蛇......


    這他媽也帥啊!


    顧琅都快饞死了!


    可惜吳中憲那個胖老頭,竟然以他的元素水平太低為由不願意教!


    唉......


    看著麵前坑坑窪窪的泥土地,顧琅無奈歎了口氣。


    得!


    從頭開始種樹吧!


    ......


    接下來的幾天裏,顧琅就老老實實地待在林地裏,用自己的木係魔力一點點地溫養樹種。


    樹種是他讓小布從雷雲島別處森林裏銜回來的,不多不少正好十枚,均勻塞在坑裏,接受魔力的滋潤。


    種樹的第一天,樹種逐漸發芽壯大,泥土有了鬆動的跡象


    種樹的第二天,新綠色的小枝丫鑽出地表。


    種樹的第三天,雜草高的小樹苗茁壯成長......


    ......


    種樹的第七天,樹苗高度達到了一米。


    雖然顧琅有培養狗尾巴草的經驗在,一開始上手也沒有多困難,但他木係魔力的質量實在是太差了,催生不了多高就會耗盡魔力,不得不停下恢複一段時間,這大大拖慢了他的時間!


    已經快一周了,這些樹苗也才堪堪長到一米!


    催生效果越到後邊越差,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完成目標!


    難不成真要老老實實地在這裏日複一日地種上三五個月嗎!


    這怎麽行!全國聯賽可不等人!!!


    就在顧琅暗自急切的時候,吳中憲久違的聲音再次響起。


    “哈哈哈哈哈!雷雲島,爺又又回來了!”


    顧琅頓時一驚,立刻抬起頭來,眼睜睜看著空中的綠色流光一路從天邊掠來飛入島內。


    顧琅剛想起身匯報成果,但沒想到的是,吳中憲竟然停都沒停,隻是騎著葫蘆在林地上空轉悠了幾圈。


    看到荒地中的樹苗僅僅隻有一米長的時候,他立刻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輕蔑笑容,而後又將七天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便拍拍葫蘆走人了。


    ——等你什麽時候種滿10株五米高的樹了,我再回來!


    ——真是弱雞!這叫種樹?農民要是都像你這樣怠惰,遲早要餓死!


    看著再度遠去的吳中憲,顧琅憋了一肚子火。


    他媽的,什麽表情!!


    老子剛開發木係不到一個月,現在能有這成果已經很不俗了好麽!


    他奶奶地,狗眼看人低!!


    顧琅回頭,看著林場中央那10株一米出頭的樹苗,越想越氣!


    他知道吳中憲讓他在這種樹是為了打磨對木元素的掌控,但問題是,你好歹在邊上指揮指揮啊!


    什麽都不教什麽也不說,不聞不問的,和放養有什麽區別!


    再三思考後,顧琅決定使用起勃時間,全力運轉木係魄印,讓長春巨樹同化整個魔力海裏的魔力!


    媽的,什麽副作用不副作用,什麽底牌不底牌的!


    老子現在就用,現在就拿來種樹!


    ——嗡!


    濃鬱的木係魔力飄散透體,樹場中央的顧琅身上開滿了黃花綠草,生機不自主散發開來。


    他不敢耽擱時間,抬起前腿就開始揮舞爪子,將體內上了一個檔次的木係魔力統統播撒出去。


    盡管起勃時間對他的負擔不小,但效果還是很顯著的。


    十株樹苗,齊刷刷地迎風搖曳,等到兩分鍾後顧琅魔力耗盡,樹苗肉眼可見地往上竄了一小截!


    一旁的小布撲騰翅膀飛到樹下仔細比劃了一陣,立刻興奮地嘎嘎大叫:“嘎!狗哥,長高了23厘米!”


    23厘米!


    和我的差不多長了!


    顧琅鬆了口氣,看來想要快速催生,還是得利用起勃時間附帶的魔力提升效果才行,不然質量上不去,再多的量都是白搭。


    天色已黑,魔力海也徹底空了,顧琅叫上小布,掉頭就朝屋走去。


    ......


    飯桌上。


    白天齊的發妻做了滿滿一桌飯菜,顧琅吃的腮幫子鼓鼓的。


    但宋淩瑤卻拿著筷子茶飯不香。


    她已經從多嘴的小布那裏得知了吳中憲讓顧琅種樹的事情。


    她的關注點並不在種樹上,吳中憲作為實力極強的聖痕法師,自然有一套獨特培養學生的方法,輪不到她置喙。


    她關注的是,顧琅過去的一周裏,別說學到新東西了,連一點指點都沒有得到。


    這就很有問題了。


    在拜師白公門下之後,宋淩瑤徹底清楚了有一位好老師是多麽重要的事情。


    如果沒有白天齊日複一日的細心指導,她的水係修為,根本不可能達到現在的高度,百強榜的那幫分析師也不會給出‘水係碾壓同齡人’的過人評價。


    她第三係風係覺醒也有三個來月了,但過去修煉的三個月裏,收獲的東西甚至比不上白天齊教導一周來的多。


    白天齊不僅為她規避了大部分法師在修煉路上會犯下的錯誤,還為她製定了相當周密的計劃,事半功倍。


    因此,宋淩瑤也希望能有一位好老師對白胖胖傾囊相授。


    一周前,在得知吳中憲將成為白胖胖老師的時候,她還暗地裏鬆了口氣。


    天賦資質好的無妖能望其項背、魔法威力冠絕同階、坐擁四係的超級神獸白胖胖,遇到一位同樣出自「啟明星環」的頂級聖痕「摧花手」,隻能說是名師高徒。


    但誰能知道,吳中憲竟然采取了放養的教學方法!


    讓白胖胖沒日沒夜的種樹,而他本人,竟然全程隻露過一次麵,隻說過兩句話!


    還是嘲諷的話!


    宋淩瑤這下子坐不住了,就算你是大名鼎鼎的啟明十三星,也不能這樣糟蹋我家白胖胖呀!


    “淩瑤,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白天齊看出了宋淩瑤的神思不屬,當即蹙眉問道。


    宋淩瑤也沒有猶豫,立刻便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吳中憲?種樹?不負責?


    臥槽,淩瑤小姐姐要給我撐腰了!


    顧琅放下爪子,擦了擦油膩的嘴角,睜著個眼委屈地看向白天齊。


    “這......”白天齊皺著眉頭,也不知如何回答宋淩瑤的問題。


    吳中憲不負責嗎?


    不能這麽說。


    雖然過去的一周裏他幾乎都沒有露過麵,但還是給白胖胖指了一條明路。


    在聽到‘種樹’一詞的時候,白天齊就立刻反應過來,吳中憲這是有意打磨白胖胖對木係的掌控度呢!


    但既然宋淩瑤都已經問出口了,他也不好不解釋,想了想,便放下筷子悠長的歎了口氣,開始將吳中憲的行為,都歸咎於他那跌宕起伏的前半生。


    ......


    胖老頭吳中憲不是什麽好東西,從小的時候肚子裏裝的就是壞水。


    在吳中憲那個年代,華國國力很弱,魔法義務教育沒有普及,國內戰亂剛剛結束,藍星國際形勢又動蕩混亂,吃口飽飯都是問題。


    幼年時代的他偷雞摸狗上房揭瓦,無惡不作。


    好在家中父親還算是明事理的,知道孩子這麽養下去就廢了,砸鍋賣鐵低頭借錢,送他去學習魔法。


    覺醒之後,是木係,一個當時頗受嫌棄的魔法係。


    木係有什麽用?


    有控製魔法,但比不過水土冰,有傷害魔法,但比不上火雷光......


    那個年代,變形學派還沒有被開發出來,木係屬實是什麽都沾但又什麽都不精,時局動蕩的年代,人人都想要有自保之力,萬精油魔法係是最受嫌棄的!


    大部分人吃飽飯都是問題,覺醒一係魔法已經是很難的事情,再想到升到二星改命,實在是不切實際。


    但吳中憲的父親卻鬆了口氣,雖然是木係、雖然天資不高,但起碼有點魔力,拿來種種田也不錯了,要是修為再高一點,那去搗騰點魔法植株過來種,也能改善生活。


    但吳中憲並沒有認真修煉下去,他認為自己天資平平,雖然可以修煉,但拿著一手木係注定不會有什麽好的成就,再加上他又是個混不吝耐不住性子的人,修煉魔法的事情自然半途而廢。


    雖然沒有認真修煉魔法,但他卻一直以法師的身份自居,處處透著股高人一等的傲氣,整日在鄉裏遊手好閑,惹人生厭。


    顧琅一臉懵逼,想想胖老頭現在憨肥的樣子,還真看不出以前是個如此不上進的跋扈少年。


    “到後來,他鄉裏發生了一場震動華國的巨大饑荒,死了很多人,連他父親也橫死家中。這之後,吳中憲性情大變,又重新踏上修煉魔法的道路。”


    饑荒?


    胖老頭現在六十來歲吧?


    他青年時期,應該也就是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的時候,華國應該已經欣欣向榮了,怎麽還能有人餓死的?


    顧琅很想聽胖老頭當年的事,但看白天齊這副樣子,恐怕也不清楚其中的內幕,隻用一句‘饑荒、意外’就帶過了吳中憲性情大變的原因。


    “在那之後,中憲修煉的相當刻苦,幾乎是自虐似地磨練自己的魔法,日日夜夜都在鑽研木係。”


    白天齊話音悠長,配合滄桑的嗓音,讓顧琅下意識聽入了迷。


    “很久之後,他的木係有了長足的進步,但似乎是因為長期閉門造車的原因,他的木係發展的相當奇怪,偏離了法師界的正統!不善控製也不善輔助,最為拿手的,竟然是一手以木帶咒的輸出!”


    “別人的木係能賜予萬物生機,而他的木係,竟然,能剝奪生機!”


    剝奪生機!?


    顧琅瞪大眼睛,想到了吳中憲那「摧花手」的名號,也想到了他一周前用葫蘆硬生生收走一片樹林時的場景!


    這些事情,是不是都和他那剝奪生機的能力有關係??


    白天齊沒有回答顧琅心中的疑惑,隻是自顧自地往下感慨:


    “那時的他,才隻有一星!”


    一星的時候,就走出了獨屬於自己的魔法道路!


    顧琅聽後咂舌,這他媽的,還說天賦不好??


    宋淩瑤也有些難以接受,她高中的時候就已經是二星了,但還是在按部就班地跟著高中教材走!


    這樣一比,吳中憲在木係上的天賦,未免也太逆天了點!


    似乎是看出了顧琅與宋淩瑤的驚詫,白天齊又眯起虎目淡然一笑,“天賦不好,可不是我說的,是他自己說的。”


    “但你仔細想想,偌大的華國,聖痕法師成千上萬,他卻能排到最強的13人裏,天賦哪能不好?”


    白天齊這話,也不知道是在誇吳中憲還是在誇自己。


    “在開發了極其詭異的生機剝奪之術後,他察覺自己即將晉升二星,於是便給自己製定了一份詳細的計劃,而後就離開了故土,前往蜀地。”


    為什麽去蜀地?


    為了學習魔法!


    在那個年代,魔法教育可沒有如今那麽普及,很多法師得不到係統性的教育,也找不到這係魔法的上升途徑,最後,隻能互相聚集在一起交流經驗,取長補短!


    「自然信仰」如此,「白魔法聖壇」如此,「氣象打擊」也是如此!


    它們歸根結底,都是上世紀華國魔法教育不普及的時候,民間法師自發形成的互助組織!


    到了蜀地後,吳中憲便不知使了什麽法子,讓隻接受白魔法修行者的「白魔法聖壇」接納了他,並且成功突破到了二星,覺醒了極其稀少極其罕見的治愈係!


    “淩瑤啊,你可能不知道,在以前醫療落後的時候,治愈係,可是香餑餑呀!”


    白天齊感歎,“現代魔法醫學幾乎又都建立在治愈係的基礎上,沒有治愈係法師,魔法醫院就難以運作!那個年代,不僅缺資源,還缺人才啊!”


    吳中憲覺醒治愈係後,幾乎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一下從底層的一星小法師,躍升了一個階級,成為人人豔羨,可以擁有金飯碗的魔法醫師!而且他出自大名鼎鼎的「白魔法聖壇」,這樣的人才,不論到哪裏都要被奉為座上貴賓!


    但吳中憲卻並沒有為此停留,覺醒治愈係後隻在「白魔法聖壇」待了一小段時間,學夠基礎魔法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蜀地,前往汕城!


    汕城!


    汕城是華國傳統文化保留最充足的地方,不論精華還是糟粕,怪力亂神、扶乩之術幾乎都能在那邊找到,除此之外,汕城還有一所名氣極大的民間法師組織!


    ——「命運回響」!


    規則側法師的聚集地!


    什麽是規則側?


    通俗點來講,神秘、詛咒、靈魂......這些不屬於元素係,也不屬於白魔法的魔法係,基本都可以算到規則側裏!


    而吳中憲,跑到汕城,也就是為了進入「命運回響」覺醒詛咒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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