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剛到山腳下的時候,隔著車窗便看到自家兒子跪著的伶仃身影。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握著帕子的手指都在忍不住地哆嗦,嘴唇張了張,半晌說不出話來。


    “夫人,您沒事吧?”


    陳府丫鬟連忙扶住她,陳夫人顫抖著抓住她的手,指甲深深嵌進肉裏。


    “彩雲,初兒怎麽會……”


    她見兒子發著高燒,人又久去不歸,擔心的不得了,這才親自上了雲蒙山。


    誰能想到,路上便聽得路人議論紛紛,說陳家公子長跪雲府門前,卻無人理睬!


    陳夫人一聽,險些暈厥過去,立馬命車夫加速往雲蒙山趕來。


    陳若初自幼聰慧,是整個陳家的驕傲,如今竟被雲家視若無睹,簡直欺人太甚!


    她一輩子就指著若初爭口氣了,要是毀了名聲,她該怎麽活?


    “夫人,您先別激動。”


    名喚彩雲的丫鬟安撫著陳夫人,另一個小丫鬟卻悄悄拉扯了她一下。


    “彩雲姐,你忘了麽,這件事跟江家大小姐脫不了幹係呢!”


    彩雲神色一凜。


    沒錯,若非這位江家大小姐,自家公子根本不至於落到這副田地!


    但回憶起那個麵對自家夫人事必躬親的江家大小姐,她心中又有那麽一絲疑惑。


    這位江大小姐以前可是個好性兒的,麵對她們這些陳夫人的貼身丫鬟也是和和氣氣,如今怎麽突然間性情大變?


    難道就是因為進了王府,受了皇子的寵幸,就覺得腰杆硬了,所以敢和自家夫人作對?


    可不對呀!


    若真是如此,這位江大小姐為何不趁機拿捏夫人,而是任由夫人鬧到雲蒙山?


    這其中怕是有貓膩。


    彩雲思索片刻,正要再次提醒陳夫人,卻聽車轅吱呀一聲響,馬夫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夫人,少爺…就在前麵。”


    陳夫人聞言掀開簾子下了馬車,看著前方的一幕,差點沒昏倒過去!


    “若初!”


    陳若初跪伏在地上,渾身是傷,背上的衣裳破爛不堪,露出帶著血痕的皮膚,看上去狼狽至極。


    雲蒙山上風大,他臉上一片潮紅,顯然是燒的更厲害了。


    陳夫人的心髒差點停跳了兩拍,整個人軟綿綿地往旁邊的丫鬟身上靠去。


    幸虧彩雲攙扶住了她,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來人,快請郎中!”


    “夫人稍等,奴婢這就去喊。”


    送三人前來的陳家馬車又調轉馬頭下了山,陳夫人卻顧不得那許多了。


    她衝到兒子身邊,一雙保養得宜的手親自卸下陳若初背後的荊條,把他抱在懷裏,淚流滿麵。


    “若初啊,娘對不起你,都怪娘不好,娘不該讓你出去的!”


    她隻恨自己腿腳慢了一步,否則哪能讓陳若初受這麽大的罪。


    陳若初艱難睜開眼睛,模糊間似乎看到了母親熟悉的麵容,喉嚨像是堵了棉花,隻得費力吐出幾字。


    “娘來了?”


    他啞著嗓子問。


    陳夫人哽咽著嗯了一聲,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她抬袖擦了擦淚水,溫柔勸道:“乖兒子別怕,娘帶你回家。”


    陳若初掙紮著從她懷中爬起來,身上的傷口鮮血淋漓,觸目驚心,他咬緊牙關,低沉著聲音繼續道:“您回去,別管我。”


    “傻孩子!”


    陳夫人眼眶濕潤,又是心疼又是惱怒,“娘是你親娘,你讓娘拋下你獨自走?”


    “娘……”


    陳若初還想說什麽,卻已經說不下去了,一股熱浪湧上腦海,眼前陣陣眩暈,他身體搖晃著跌回地上,暈了過去。


    “少爺!”


    彩雲嚇壞了,趕緊伸手去探陳若初的鼻息,所幸呼吸盡管斷斷續續,卻並未停下。


    “夫人放心,大夫馬上就來了。”


    陳夫人抹了一把眼淚,心疼地望著自家兒子蒼白的俊臉,喃喃道:“你放心,娘絕不會輕易饒恕那個賤蹄子!”


    就在這一瞬間,或許是為母則剛,陳夫人立時便恢複了以往的冷靜果決。


    “彩雲,給我叫門。”


    陳夫人抬頭死死地盯著雲府緊閉的大門,又望了望周圍高牆大院,眸光深沉。


    “去告訴門房,就說我是陳夫人,讓他們打開大門,我要見江宓!”


    ……


    這邊,江宓神色從容地坐在梳妝鏡前,知道她即將麵對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論地位,自然是她王府側妃為尊,但若論年紀,陳夫人自然是她的長輩。


    這長輩二字壓在江宓身上,就像壓了塊巨石,讓她喘不過氣來。


    “小小姐,奴婢瞧著陳家夫人應當不會善罷甘休的。”


    藺嬤嬤憂心忡忡地站在江宓身後,她頭上舊傷未愈,包著的白布依然滲著淡淡血跡。


    但聽說陳夫人上門問罪,嬤嬤還是強撐著身體跟了過來。


    三王爺被小小姐趕去了戶部,自家老爺又還在休養,要照老嬤嬤的想法,就應當避而不見,或者把王爺叫回來。


    小小姐還是太年幼了,萬一陳夫人仗勢欺人呢?


    “她的確不會善罷甘休,但我們也不用怕。”


    江宓朝著老嬤嬤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徑直囑咐道:“嬤嬤去門前守著,若是人到了就直接請到側廳,就說我剛伺候外祖父睡下,馬上就來。”


    藺嬤嬤見江宓主意已定,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躬身退了下去。


    “桃華,可有什麽妝麵,能讓我顯得更勞累一些?”


    江宓細細端詳了一番自己映在鏡中的臉,盯著自己泛青的眼圈兒,歎了口氣。


    她也不想示弱,但外祖父病著,她必須要守好雲府。


    否則若是外祖父醒來之後知道她連一個婦人都鬥不過,肯定要失望的。


    站在江宓身側的,正是秦巽派人從王府叫過來的桃華。


    畢竟江宓在王府隻這一個婢女,又聽說桃華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妝術,這才把她叫了來。


    “這簡單,其實娘子最近的麵色其實已經很差了。”


    桃華微微顰眉,語氣裏透著擔憂。


    “無妨,不過妝麵而已。”


    桃華聞言也不再多言,她利落地打開隨身的布囊,卻把那隻尋常婦人都用來描眉的黛青拿了出來,就往江宓臉上招呼了上去。


    不多時,江宓原本憔悴的麵孔更透著一絲青灰,眼下陰影深深,乍一看就像好幾天不曾安睡似的。


    江宓摸了摸自己僵硬的麵頰,扯唇笑了笑,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確認沒有破綻了,才提裙邁步出了房間。


    她不喜歡被動防禦,陳夫人既然找上門來,總歸要先受點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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