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點了點頭,趙秦兒便去宋氏的院子,將霞兒帶了過來。


    霞兒哭泣道:“回爺的話,奴婢沒有說謊,奴婢真的看到主子抱著一隻小狗進門。奴婢瞧著,那狗兒和三阿哥的有些像,還想問問主子身邊的綠景姐姐,可綠景姐姐斥責奴婢,讓奴婢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也別看,奴婢便沒有再想過這件事。之後幾天,那狗兒都沒有出過房門,隻在晚上的時候,能夠隱隱約約地聽到狗叫聲,翠兒也聽到了的,爺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翠兒。”


    緊接著,綠景,翠兒和宋氏院子裏的一幹人都被帶了過來。一時間,房間裏哭聲不斷,惹得人心煩不已。


    四阿哥狠狠地摔了一個杯子,才讓他們閉了嘴。


    翠兒抹了抹眼淚,道:“奴婢確實在半夜裏聽到過狗叫。剛開始時,奴婢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沒想到霞兒也聽到了。奴婢覺得事情有古怪,可主子的事情,哪裏容得奴婢們多嘴,所以奴婢就將這事兒放到腦後了。”


    四阿哥冷冷地看著綠景:“你來說說,是怎麽回事?”


    綠景支支吾吾地不說清楚,直到四阿哥發狠,要讓人將她拖出去打板子,她才哭嚎道:“事情都是主子吩咐的,奴婢不敢不照辦啊!”


    宋氏呆呆地坐在地上,麻木地看著她的丫鬟倒戈,將她推到萬劫不復之地。好一會兒後,她才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伺候了我五年的丫鬟吶……哈哈哈……”


    齊布琛忍不住心驚。年氏居然有了這樣的本事,能夠讓近半數的丫鬟背叛她們的主子,真真是狠辣絕情。她又掃了年氏一眼,對她越發防備起來。


    四阿哥覺得事情可疑,可奈何現在無法去粘杆處查明,所以讓人將宋氏看押在了她自己的院子。隻不過,出來指證的那幾個丫鬟,也被關到了另一邊。


    如此背主的東西,留著也沒有用!


    第二日便是正月初一。照規矩,正月初一,宗室裏排的上號的人都要進宮參加年宴。


    那拉氏的身體太過虛弱,所以隻是在太後和康熙麵前露了個麵,請了安後就請假回去了。


    而齊布琛則隻跟在側福晉那堆人裏頭,冷眼旁觀著九福晉。今天九福晉穿著大紅色地福晉正裝,兩把子頭中間是一朵大紅色的月季綢花,一邊簪著兩根大大的點翠簪子,另一邊簪著一根粉色的水晶花簪,旁邊陪著細小的粉色珍珠。那水晶花簪在燈光的映襯下,不時閃爍著細細碎碎的美麗光芒,端的是惹人心動不已。


    齊布琛深深地看了眼那根簪子,然後轉過頭,在不遠處坐下,漫不經心地聽著她和其他福晉的講話。


    九福晉一轉頭,就抓到了齊布琛看著她簪子的眼神,心中忍不住有些得意。當初在八福晉園子裏的那件事兒,因為八福晉的不配合和佟佳氏的狡猾,硬生生地被攪黃了,害得她回去後就被九阿哥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接下來幾個月,連帶著初一十五,他都宿在了那些不要臉地小賤人那裏,弄得她臉麵全無,被一群小蹄子擠兌。


    不趁著這個時候報仇,她就不是董鄂氏!


    想到這兒,九福晉轉了轉眼珠,親親熱熱地拉著簡親王福晉的手,道:“你今兒的裝扮真是別致,尤其是珍珠簪子。沒想到不規則的珍珠還能做成這個樣子,今兒我可真是大開眼見了。”


    見親王福晉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咳,我這個算什麽,你那支亮閃閃的簪子,才讓人驚艷,快給我說說,那是哪兒來的,明兒我就去買一個。”


    九福晉瞟了齊布琛一眼,翹著蘭花指拿下簪子,笑道:“這可不是你想買就能買到的。說起來,我也是偶爾得到的。那天,我不是和八嫂約好去奇珍坊看新到的簪子嗎?結果那天弘旺病了,八嫂沒去,我一個人閑著無聊,就自己去了。到那裏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窮丫頭正在苦苦哀求老闆多付點錢。我過去一瞧,原來是個賣簪子的。諾,就是這根。”


    簡親王福晉嘖了一聲,道:“你倒是好運氣。不過,這樣的好東西,怎麽會讓一個小丫頭拿出來賣?可別是偷了主家東西逃出來的吧?”


    九福晉得意地笑了笑,道:“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便讓人去查了查那丫頭。後來發現她是家裏敗了,拿著母親的嫁妝來換銀子的。反正來路清白,我就買下來了。怎麽樣,還不錯吧。”


    簡親王福晉細細地端詳著手裏的簪子,讚嘆道:“何止是不錯啊。”


    九福晉又瞟了瞟齊布琛一眼,心裏仿佛堵著一口氣,毫無顧忌道:“所以說,福分這東西啊,不是誰都有的。咱們這樣的,嫁入皇家就是天大的福氣。有些東西,你不求,也會自動地跑到你手裏來。哪像是那些小蹄子,舔著臉勾引爺們兒,就算進入了皇家,也寒磣地很,沒一點拿得出手,真真是倒胃口!”接著,她又惡狠狠地瞪著齊布琛,斥道:“妾就是妾,一輩子都登不上檯麵!就算你娘家再好,也改變不了你如今卑賤的地位!”


    話一出口,她心中一驚,立刻先捂住了自己的嘴。


    大殿上一片寂靜,原本聊得歡快的的人都驚愕地看著她。太後微微眯起眼,射向九福晉的目光,卻淩厲地像把刀。


    九福晉大駭!


    不對,這不是她該說的話!她怎麽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麽粗俗的話!這是怎麽回事!


    簡親王福晉忙閉上因驚愕而張開的嘴,將手裏的簪子插到九福晉頭上,笑著道:“我說午膳的時候,別喝酒。你偏可這勁兒和八福晉鬧,瞧瞧,如今醉了便說胡話。你啊,還是快去歇著吧。”


    五福晉忙接過話頭,扶起九福晉,道:“就是這個理兒,我扶你去。”


    九福晉也知道自己這會兒不對勁,順著五福晉的話起身,尷尬地給太後行禮。誰知太後還未說話,她又瞥見了齊布琛嘴邊那抹嘲諷的笑意。


    九福晉胸口又燃起了熊熊大火,她想也不想地怒吼道:“小賤人,你笑什麽!”


    大廳上又是一片寂靜。


    太後狠狠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怒道:“老九家的,哀家看你,是真的喝醉了!老五家的,還不快扶她下去!”再說下去,皇家的臉麵就全沒了!


    五福晉忙行了個禮,硬拉著九福晉下去了。


    齊布琛收回視線,又帕子輕輕地擦了擦嘴角。


    在曼陀羅花水裏浸泡過三天三夜的水晶簪子,果然是好用啊。


    作者有話要說:腫麽能忘了惹事的九福晉呢?別人打小齊一下,小齊要還十下呀。


    這章後,四四快要登基了。康熙對齊布琛不滿,齊布琛該怎麽辦呢?怎麽辦呢?怎麽辦呢?


    三年之後


    曼陀羅,性屬陰寒,其花、葉汁液具興奮神經中樞的作用,適量可提神,過多亦會中毒。可產生興奮作用,並可出現幻覺。


    九福晉在得到水晶簪子後,不止一次地帶著出門炫耀,曼陀羅花的毒素,已經順著她的頭髮滲入了體內。一直到宮宴前兩天,她整個人已經變得十分暴躁,一點點小事,都會讓她心裏燃起無名之火,從而爆發。


    而進宮的那一天,她的這種狀態,已經到達了頂點。說起來,她隻說了那幾段話,還應該說她的運氣好才對。


    在被送回去的路上,九福晉董鄂氏又鬧了一場,指著五福晉的鼻子罵她虛偽做作,裝賢惠大度,其實還不是死死地把五阿哥把在手裏,又罵她胳膊肘往外拐,不幫自家兄弟,成天惦記著四阿哥府裏的小賤人,氣得五福晉當場就甩手離開。後來,還是九阿哥趕到,打暈了她,才讓她閉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這下可好,九貝子府要殃了。


    年前,康熙就經對八阿哥十分不滿,連帶著對和八阿哥焦不離孟的九阿哥也看不順眼。再加之,太後對董鄂這個姓氏,幾乎恨到了極點。


    康熙下令,九貝子福晉,德行有失,禁足三年。九貝子治家不嚴,撤去差事,罰俸一年。


    九福晉養了整整一年,才把身體養回來。


    回到府裏後,齊布琛要處理的,就是宋氏那件事。年氏的手段,高了不止一點兩點。一條計策,使得安氏的臉上多了三道淺淺的疤痕,賈氏養了三個月才緩過勁,而宋氏,迎接她的,是不知何時結束的禁足。


    四阿哥的粘杆處無疑是厲害的。他們能查出具體是怎麽回事,可是沒有抓住證據。況且,年羹堯的升遷,讓四阿哥在權衡間,最終選擇了年氏。


    年氏得意不起來,因為除了四阿哥帶著厭惡的訓斥外,她沒有得到一點好。但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她這個樣子,註定再也得不了寵,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報仇?這樣,就算她後半輩子孤獨而死,她也甘心了。


    日子就這樣晃晃悠悠地過去了,一眨眼,又是三年。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世清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曉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曉水並收藏一世清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