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布琛聽她這麽說,忙拉著她的手討好道:“我的好嫂子,這事兒真不是我的錯。我原本隻是想去莊子上避避老太太的,誰料到就碰上流寇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做惡夢,還被老太太訓了一頓,可不算是遭到報應了。好嫂子,你幫我向表哥道個歉,他看著是個好說話的,要真生起氣來,誰都怕他。”


    “這事兒我可不幫你,”五福晉掩著嘴笑,“你得親口和爺道歉,你呀,也該好好長個教訓了。”


    齊布琛聞言,耷拉下了腦袋。


    五福晉又拍著她的肩安慰道:“先不說這事兒,嫂子來的時候,給你帶了些東西,都讓人送到紫蘇那裏去了。你好好地調養身子,若是缺什麽隻管找人給我遞個話,我讓人送來。”


    “還有,”她靠近齊布琛,壓低聲音道,“那事兒嫂子和額娘說了。額娘雖然答應了,但不是特別滿意。哎,這世子的動作也太慢了。若是他在一年前把他們府裏的事情解決了,額娘也不會這麽猶豫了。”


    齊布琛握了握她的手,輕笑一聲道:“多謝嫂子了。下次見到宜妃娘娘的時候,幫我向娘娘道謝。”


    宮裏宜妃得知齊布琛的事情,又知道老九和老九媳婦從沒去探望過,就把兒子和兒媳婦召進宮裏,發作了一頓。


    九阿哥十分鬱悶。這齊布琛隻在他出宮開府的時候送過一次禮,便再也沒動靜了。看她那樣安分低調地仿佛不存在的樣子,他能想起她是誰嗎?就算他想幫忙,她也沒什麽讓他幫呀。


    越想越鬱悶,他幹脆跑到八阿哥和十阿哥那裏大吐口水:“你說,以前一點事兒都沒有,今兒一出事就這麽大一件。爺還沒反應過來她是誰呢,就被額娘抓進宮裏教訓了一頓。八哥,你說弟弟冤不冤?”


    八阿哥聽著齊布琛的話,皺著眉頭對八福晉道:“照九弟這話說,那佟佳齊布琛不也是你的表妹嗎?”


    八福晉一頭霧水:“我很小的時候,就被帶到克羅瑪法身邊養著去了,這事兒我怎麽會知道?”


    十阿哥道:“八嫂,佟佳大格格的額娘是宜妃娘娘和你阿瑪的親妹妹,不會錯的。”


    八阿哥用摺扇敲了敲手心,道:“那麽,嘉蘭,那你明天和九弟,九弟妹一起去看看她吧。”這說不定對他拉攏佟佳氏有幫助。


    齊布琛看到八福晉和九福晉一起出現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大跳。九阿哥和五阿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她的表哥。可是,了解一些清史的她知道九阿哥在最後的奪嫡中輸得很慘,刻意和他們那邊保持著距離。


    九阿哥那邊和她這邊也不親,互送了兩次禮後再沒有相交過。今兒他們怎麽也來了呢?


    八福晉打量著齊布琛,見她容貌清麗,目光清澈,看起來落落大方,極有滿洲姑奶奶的氣勢,心裏便先喜歡了兩分:“咱們也是表姐妹,隻是平日裏不多見。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好的。難怪五嫂那麽喜歡你,我瞧著,心裏也喜歡的很。”


    齊布琛忙請她們坐了,又讓和文她們端了些果子幹貨上來,笑著道:“和秀剛剛還在說,今兒喜鵲一直在枝頭上叫喚。我道有什麽好事兒呢,原來是您二位來了。”


    八福晉是個慡利的人:“這算什麽?今兒見到你,我才悔恨沒早早認識你。你要是看得起我們,叫聲表姐表嫂也是好的。”


    齊布琛原本就對歷史上那位倔強堅持的八福晉頗有好感,如今聽她那麽說,笑了笑也就應下了:“表姐和表嫂以後別嫌我煩就是。”


    九福晉抿了抿茶後,笑著道:“哪能呢?”


    之後,她們又說了一會兒,八福晉和九福晉才起身告辭了。


    她們剛離開沒多久,紫蘇就到了齊布琛身邊,皺著眉頭道:“格格,酒樓的事兒怕是不成了。”


    齊布琛微微一愣,問道:“怎麽回事?前兒不是還說,事情一切順利嗎?咱們為那個地方投了不少銀子,怎麽說不成就不成了?”


    紫蘇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道:“原本是沒問題的。可是在事情快要定下的時候,另一個人插了進來,那鋪子的老闆便不願意將鋪子賣給秦管事了。”


    齊布琛拈了顆櫻桃,細細嚼了後問道:“可查出來是誰了?”


    紫蘇猶豫了一下,道:“是九阿哥。”


    齊布琛擰著帕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她道:“既是九阿哥,那就算了吧。這事兒到此為止,你讓秦管事不許再摻和了。”


    紫蘇著急了:“這是為什麽?九阿哥不是格格的表哥嗎?今兒九福晉和八福晉還來探望格格了,格格向她們提提不就好了?”


    齊布琛睨了她一眼,冷聲道:“說什麽混話?九阿哥是什麽身份,咱們是什麽身份,能和他去爭嗎?紫蘇,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咱們這樣的人家,有什麽值得人家對你親近?橫豎咱們也多認識了些人,那些銀子也不算白砸了。你親自去和秦管事說,就說是我的意思,那個鋪子本格格不要了。”


    “嗻。”紫蘇懨懨地下去了。


    四阿哥府。


    高無庸躬身站在一邊,對著座位上的主子稟報著佟府的情況:“大格格的身子,看著是沒問題了。給大格格看病的大夫都說,大格格身體康健,原本底子就好,此次不過是受了驚嚇而已。”


    “嗯,你繼續。”受了驚嚇?恐怕是有些吧。想到當晚,齊布琛在火光中的眼神,堅毅而帶著攝人心魄的光芒,他的心就忍不住有些亂了。


    高無庸偷偷看了眼麵色平淡的主子,繼續道:“今兒八福晉和九福晉都去看大格格了。大格格原本要買下做酒樓的一處鋪子,今兒突然被九阿哥劫走了。大格格讓底下的人退出,不許和九阿哥爭。”


    “嗯,”四阿哥合上摺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這樣,你把爺最新買下的鋪子,想個辦法給大格格送去。”


    高無庸一愣,那可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了,爺居然說送就送了。可見大格格在爺的心裏,是不一樣的。


    四阿哥平淡無波的眼神掃到高無庸身上:“怎麽,有問題?”


    高無庸冷汗涔涔,頂著自家主子爺的大氣場道:“沒有。奴才這就去辦。”


    *****


    流寇案件真相大白後,康熙在早朝上大發雷霆:“區區一夥流寇,從山東一路作案到京城,殺了七戶五十八人!你們居然沒有查出來!山東巡撫在幹什麽?九門提督在幹什麽!五城兵馬司在幹什麽!朕養著你們有什麽用!”


    “他們今日可以在京郊襲擊堂堂三品大員的莊子,明兒反清復明的反賊是不是就能沖入朕的皇宮!”


    這話卻是說重了,但康熙大帝通過這件事聯想到自己的安全,底下的大臣也不敢反駁什麽,隻能戰戰兢兢地磕頭,大喊:“奴才有罪,奴才惶恐!”


    康熙拿起一本摺子就扔在了地上:“著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徹查此事。涉案官員,一旦查出,決不輕饒!”


    “嗻!”


    其後,康熙又暗示宜妃,借宜妃之手將大量賞賜送入了佟府。


    花園相遇


    康熙大帝會重賞齊布琛,也是有原因的。


    齊布琛的額娘郭絡羅氏玉嵐,比宜妃小了一歲。兩人一同在康熙十六年的時候參加了宮裏的大選。


    郭絡羅氏是大家族,為了平衡後宮,康熙大帝必然要在這兩姐妹中選一個做妃嬪。當時的宜妃慡利嬌俏,玉嵐美麗沉穩,兩人都極有大家風範。不過康熙大帝更傾向於妹妹,對玉嵐有極大的好感。


    宜妃倒是對此沒有什麽感覺。她和妹妹的關係好,本身又對宮裏的事情不大喜歡,所以看明白皇帝的心思後,也把進宮的事兒拋到腦後了。


    郭絡羅氏家裏心知肚明,在皇帝的暗示下,開始給宜妃挑選好人家,給玉嵐準備進宮的東西。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宜妃姐妹長得漂亮,得上麵的喜歡,風頭太盛,於是遭到陷害了。


    宜妃因為那時早沒了進宮的心思,對旁邊的防備也鬆了一點。玉嵐卻是一個謹慎的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當時,擺在她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一是宜妃被誣陷,後果不僅僅是被撂牌子;二是已經有了準備的她頂了宜妃的事,雖然不至於被治罪,撂牌子是一定的。


    頗有主見的郭絡羅玉嵐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就這樣,姐妹兩個掉了個個,宜妃留在了宮裏,玉嵐則出宮,嫁給了佟佳達哈蘇。


    無論之後怎樣處罰了鬧出這陷害事件的幕後人,康熙對玉嵐離去的遺憾是沒有辦法補償了。因為這份遺憾,過了這麽多年,擁有後宮美人無數的康熙大帝,還隱隱約約記得那個錯過的姑娘。


    郭絡羅氏玉嵐於康熙十六年嫁入佟家,婚後十二年無所出。這期間,瓜爾佳氏往達哈蘇的後院裏塞了不少女人。奈何佟佳達哈蘇也是個有情義的,後院那些女人那裏幾乎沒有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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