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可榜樣的代價……。


    那叫個慘重啊!


    我記得當時是夏樂那傻丫頭給我把葡萄糖掛上的,然後我就看見袁彤那小丫頭一個勁晃我胳膊還拿著濕乎乎的紗布給我擦臉……


    等我再次感覺到袁彤給我拿著溫水擦臉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聽袁彤說,那些個跟我們拚酒的家夥幾乎全都被送到陸軍醫院來了,個個都喝得重度酒精中毒。


    尤其是那個牛哄哄的敢跟我們參座叫板的家夥,好像被江寬逼著喝多了之後仰天倒下去的,當場磕了個腦震蕩……


    可我們兄弟也是損失慘重。


    這也就是我們這幫子兄弟體質好,這要是換成一般人、估計當場就能喝死一個。


    躺在醫院裏麵的日子真是不好過,尤其是在袁彤那小丫頭的監護下就更加的不好過。


    想要抽煙,隻要是剛剛點著了一顆煙,袁彤那小丫頭立刻就從病房外麵飛奔而至,不由分說的就把我嘴上叼著的煙給搶了,然後就是一臉的不依不饒開始嘮叨。


    想要吃點子順口的食物,剛剛在麵條裏麵倒上幾大勺辣椒想要胡吃海塞,袁彤那小丫頭就能生生的把我的飯盆子給搶了,然後就是苦口婆心的教訓我說我的胃不能再次受到刺激,隻能是吃點子清淡的稀飯榨菜什麽的……


    五天下來,我那嘴裏麵真就是李逵大爺說過的那句話——爺的嘴裏都要淡出個鳥來!


    我記得那天早上,我實在是吃不下軍人食堂裏麵的鹹菜饅頭,我就想著要自己出去弄點子好吃的打打牙祭。


    我就伸頭看看病房走廊上是不是有值班的醫生護士,順便計算了一下子竄出去吃飯以及回來的時間,然後我就從窗戶裏麵跳了出去。


    一離開醫院的範圍,我那感覺就像是鳥兒出了牢籠魚兒回到了大海,渾身上下流淌著的那都是自由的感覺。


    整個巴紮上早市剛好是最高峰的時節,烤肉饢餅水果蜜餞的香味混和在一起,真有一種叫人暈眩的幸福感覺。


    人一輩子要是能天天在這樣的美食天堂中活著,想必是件極其開心的事情吧?


    隨便找了個烤肉攤子坐下來,叫那滿臉微笑的攤主給我烤上十串羊肉兩串羊腰子,多放辣椒孜然,我就眼瞅著那逐漸變了顏色滋滋冒油的烤肉開始使勁咽口水了。


    我想我當時那個饞嘴的樣子應該就是個餓鬼投胎的操行吧?


    肉熟了,張嘴一口咬過去,那滾熱的羊油香味險些就叫我把舌頭吞下去。三下五除二的幹掉一串,我還正打算繼續吃,從背後伸過來一隻手一把就把我麵前的幾串烤肉給搶了過去……


    我當時那個火大啊!


    我這都吃了五天的素了而且我還是從醫院偷偷溜出來改善改善夥食。我時間緊任務重而且吃完了我鐵定的還要找個地方清理犯罪痕跡,我容易麽?


    這是誰從我嘴裏麵搶吃的這是?


    我一回頭,我就看見吐魯弘老漢的那張臉了,還有吐魯弘老漢臉上那明擺著的怒氣。


    我就趕緊站起來說大爺你這是怎麽的了?怎麽一臉的不高興啊?這是誰惹著我們吐魯弘大爺了?


    吐魯弘大爺是真生氣了,胡子一翹一翹的、手裏頭那鋒利的烤肉簽子就指著我說你個娃娃你看不起老漢,就是你叫老漢生氣了!


    我這下子是真不明白了……


    我就說我什麽時候看不起吐魯弘大爺你了?我就是出來吃個烤肉我沒幹別的啊?


    吐魯弘老漢的眼睛都瞪圓了,猛地就把剩下的那烤肉朝著攤子上麵一放說這個就是瞧不起我!


    整個巴紮上麵誰不知道我吐魯弘老漢烤的肉是最好的?整個巴紮上誰不知道阿達西來了不吃我吐魯弘烤的肉就是瞧不起我?光頭你還是不是我的阿達西?


    我算是有點子明白了……


    我就說吐魯弘大爺你不放羊了麽?我不知道你弄了個烤肉的攤子,要是知道的話那我是肯定要過去嚐嚐你的手藝的。


    我還記得那次在雪山上,外麵的雪那麽大,我就在你那特暖和的房子裏麵吃著大爺你烤的肉,那個味道真是好……


    我估計著我的馬屁拍的還算是比較到位的,吐魯弘老漢的眼睛裏麵就有了一絲絲的笑意,可臉上還是故意繃著弄出個嚴肅的樣子說你這個娃娃還算是知道錯誤的,那老漢我就不怪你了!


    可今天你不能走,你要到老漢的烤肉攤子上麵去美美地吃個烤肉,然後再好好的喝點新疆的伊犁特曲!


    我聽著說起了酒,當時就覺著我腦袋裏麵嗡嗡作響!


    還喝?


    我估計我當場就能喝出個胃穿孔!


    我就趕緊的告饒說吐魯弘大爺我不是不聽您的話,可我剛剛還在醫院裏麵住院呢,前幾天喝酒喝過頭了把我給喝傷了,您看今天是不是就……


    吐魯弘老漢臉上的表情就再次的變了,然後說光頭你是不是胡說呢?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幾瓶子白酒不能把你怎麽樣,而且你們那個大軍的規矩不是不叫你們喝酒的麽?


    一邊說著,吐魯弘老漢一邊就朝著那烤肉攤子的老板吆喝幾聲,一把按住我要付錢的手拽著我就朝著巴紮深處走去。


    一路上,不少認識吐魯弘老漢的人都給吐魯弘老漢打招呼,而我則是大致上的把前幾天發生的事情跟吐魯弘老漢說了個大概。


    吐魯弘老漢的胡子再次的翹了起來,嘴裏麵爺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些話,可我當時真的就是沒聽清楚……


    尤其是在吐魯弘老漢親自烤好的羊肉端到了我麵前之後,我就更加的不注意吐魯弘老漢的臉色,隻顧甩開了腮幫子大嚼起來。


    說起來,我還真是是徹底地低估了吐魯弘老漢的威望和能力。


    也就是我回到部隊後的兩天,一封告狀信就送到了自治區的某個紀律監察部門,那個某某部門的混帳東西沒過多久就給扒拉了製服,老老實實地回家放羊去了。


    而在一個多月之後,一幫子維吾爾族棒小夥子就在吐魯弘老漢的帶領下把縣城大街上最好的門麵給修整了,再強拉著嫂子們把雜貨店轉到了那門麵裏。


    我還記得嫂子們的雜貨店重新開張的那天,吐魯弘老漢笑嘻嘻的坐在街邊的台階上抽著漠河煙,嘴裏還一個勁的低聲嘟囔著……。


    都是老漢的好小子,都是老漢的好丫頭子。誰都不能欺負老漢的好小子,誰都不能欺負老漢的好丫頭子……


    那神情,就像是個子孫滿堂的老人在欣賞著自己為兒孫們掙下的產業,就像是個慈祥的老父親在守護著他的兒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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