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缺少陽光照射的因素,叢林裏異常地潮濕,許多死去的樹木,東倒西歪地橫在地上,木材早已腐朽,散發出奇怪的氣味,有些樹體上更是長出奇形怪狀的菇類。顏梓祺拿著手電筒,四處照著,周圍的環境,讓他越看越驚心,孤獨的恐懼感已然將他包圍,此時此刻,他的心裏正繃緊著一根弦,顏梓祺知道,如果這根弦斷了,那自己肯定會崩潰的。所以盡管心裏已經極度的恐慌,他也要咬牙強撐著,他真的不想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在異世界的一個叢林裏。於是不斷地給自己心理暗示:顏梓祺,你一定能撐住的,一定能撐住的……叢林的夜,格外漫長,這期間,顏梓祺被不明的小生物咬了三次,被地上爬行的動物嚇了n次,更是被長著勾刺的植物紮得遍體鱗傷,一路走下來,他儼然已成了一隻驚弓之鳥,隻要有點風吹草動,都令他精神極度緊張,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沒遇到什麽大型的肉食怪獸。就在顏梓祺以為永遠都不會天亮時,一道淺淺的光線終於突破重重葉子的阻攔,照射進了叢林裏,那細微的光線,猶如一道聖光,讓顏梓祺瞬間看到了希望。或許,他能走出去也不一定……夜色漸漸退去,可濃霧依然在彌漫,雖然光線仍舊黯淡,卻少了黑夜的恐懼與絕望,顏梓祺長長的舒了口氣,心裏有著“自己還活著”的感慨,找了快空曠一些的幹地坐下來休息,顏梓祺隻覺得整個人累到都快無法呼吸了。左腳踝有著不輕的崴傷,昨晚一個晚上都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倒也沒覺得有多痛,此時坐下來,卻是感到一陣陣鑽心的痛,顏梓祺連忙把一隻粗皮靴脫了下來,原本白皙的腳,已經淤青紅腫得麵目全非,顏梓祺又將另一隻靴子脫掉,兩隻腳丫放一起對比,左邊的腳明顯要比右邊的大上一倍都不止。顏梓祺看著受傷的那隻腳,頓時感到一陣心酸,雖然活著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可活得如此遭罪,又是為了哪般啊!心裏頭已覺得夠淒涼,夠哀怨的了,而肚子更是很應景地咕咕叫喚著,顏梓祺伸手揉了揉幹癟的肚子,再抬頭看看四周,周圍都是些蒼天大樹,一時間也看不到能食用的東西,不過之前在那古老爹那已經學了不少植物的知識,應該還不至於會被活活餓死吧。正當如此想著的時候,一抹白色的影子迅速由他眼前竄過,速度很快,卻還是能讓顏梓祺看清楚是什麽東西。那是一隻雪白的兔子!這認知讓顏梓祺眼前一亮。白花花的,肥嘟嘟的,那相貌,那體型,分明就是地球出產的品種,怎麽在這個異世界裏,也有這樣的兔子?心存著疑惑,顏梓祺手下的動作倒是麻利得很,三兩下就將粗皮靴套好,也不管左腳還在疼,起身就朝兔子跑開的方向追去,追了一段路,便懊惱地發現,他追丟了。植物茂盛的叢林中,想追上一隻小巧敏捷的動物,談何容易。正當顏梓祺準備放棄追兔子,繼而尋找出路時,那個白色的小身影又在他麵前閃過,這次,他們的距離更近一些。顏梓祺大喜過望,連忙追上前去,他心裏倒沒有想著要吃掉兔子,純屬是因為看見熟悉的東西而想去親近牠,要知道,如果這兔子真的是從地球來的,那牠和他,也能算是老鄉了。那兔子,猶如一隻叢林裏的小精靈,動作靈敏地穿梭在枝繁葉茂的植物叢中,顏梓祺跟了一段路後,驚奇地發現,隻要跟著白兔走,一路上他都沒被植物的勾刺所傷,真的很稀奇,隨後他又發現,這兔子好像是故意引他去追牠似的,總是挑著好走的路跑,要是顏梓祺沒追上,牠又會折回來讓顏梓祺看到牠。顏梓祺越追越迷惑,越追越害怕,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索性停了下來,不追了,果然,那兔子在跑出去不久後,又折回來,顏梓祺這下是真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兔子在給他帶路!隻是牠想將他帶到哪裏呢?是帶向森林的出口呢,還是帶向更恐怖的深淵?顏梓祺不敢確定能不能繼續跟上去,心裏害怕追上去會有危險,可此時他的處境又何嚐不危險呢?剛才顧著去追兔子,此時停下來才發現,兔子已將他帶到了一個更為寬敞的地方,林木少了些,空地多了些,連光線也明亮了幾分。反正他總是處於危險之中,再危險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再說一隻兔子又能凶惡到哪裏去,如此一想,顏梓祺咬了咬牙又追上去了。結果追不到幾分鍾,一間破舊的小木屋便呈現在他眼前。木屋建在幾棵大樹下,因為得到的光照少,潮濕的環境讓木屋已經腐爛掉一大半,看樣子,這木屋應該存在好長時間了。而那小白兔,就停在木屋門口,也不怕生,直直與顏梓祺對視著。“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嗎?為什麽?”顏梓祺滿心的疑惑走上前去,看著那扇灰敗的木門,有些猶豫。到底是什麽人,要在這環境惡劣的森林裏建這樣一間木屋呢?也許推開門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會不會一推開門,裏麵就蹦出一隻怪獸來,一口就將他吞掉呢?!算了,都到這一步了,還差這一道門的功夫嗎?恐懼的情緒終究輸給了好奇的心理,顏梓祺深吸了口氣,手一推,便輕易地將門推開了,心裏想著:死就死吧,又不是沒死過……1616、林中重逢 ... 木門輕易就被推開了,陰暗的空間內,一股難聞的惡臭撲鼻而來,讓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顏梓祺差點窒息,用力將門敞開,他人卻是快速地向後退了幾步,張大嘴巴努力地將新鮮的空氣吸進肺葉中。等待了片刻後,顏梓祺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去,這次他有了防備,用手捂住鼻子才敢往小屋裏多走兩步。木屋的結構很簡單,四麵牆壁,一個門一個窗,窗戶緊閉著,鑒於屋內過於惡臭空氣,顏梓祺進屋的第一時間便跑過去開窗,光線從門與窗外照進來,才能勉強驅散屋內的陰暗。顏梓祺的視線在屋內繞了一圈,裏麵簡單的擺設映入眼簾,最惹眼的便是床上躺著的那個人,確切來說,那是個已經腐化成白骨的屍體,顏梓祺在看到那屍體後,覺得如果按正常人的反應來做的話,他肯定要先高聲尖叫,然後奪門而出,拔腿狂奔,可這兩天他已經被嚇到極限了,此時麵對一身白骨,卻是異常的淡定。一眼看去,輕易就能看出這死去的人,是一個人類。頓時,顏梓祺替這個死去的人感到一陣心酸,一個人類被獸人捉到這異世界,然後卻在這野林深處孤獨地死去,如果這個人在自己家鄉有著至愛的家人和難以割舍的骨血,那他得懷著何等錐心刻骨的思念之情,鬱鬱而終,顏梓祺光是這樣想象著,都覺得心痛。屋裏除了那個屍體,並無任何特別之處,隨後他在簡陋的桌子上,看到一隻筆和幾張早已發黃幹枯的厚紙,那支筆,顏梓祺曾在蘭孥哲的書桌上看過,材質很奇怪,好像不用換墨水或換筆芯,就是一直能用。因為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文字,顏梓祺好奇地上前看了幾眼,或許是因為紙張不夠用,整張紙的正麵和背麵都被潦草的漢字所堆滿,那都是些繁體字,雖沒有簡體字這般好認,可顏梓祺辨認了一會兒,也基本知道上麵寫著什麽,而且頁紙的下方,都有署名——秦逸凡,這就是屋內死者的名字吧。第一頁紙潦草地寫著他是如何被捉到這個恐怖的國度來的,這裏生活著各種各樣的怪獸,秦逸凡描寫著這個奇怪的世界,字裏行間充斥著滿滿的恐懼,他說他看到一些怪物在空中飛,他看到一些如夜明珠的東西,到了晚上會發出耀眼的光芒……,從他的描寫中,顏梓祺猜測著這秦逸凡肯定是個古人,起碼是生活在沒有電燈的年代裏。第二頁紙就寫滿了他的痛苦,他被這裏的怪獸無情地玩弄著,他們強迫性地讓他變胖,讓他吃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然後供他們在床上玩樂,他覺得自己就如同一個被抽幹靈魂的木偶人,每天活著就是張開腿任人蹂躪,他被轉送過無數人,最後被送至一個身份顯赫的貴族手中,在那個人手中,他才有了苟且殘存的念想,那個新主人對他很好,還送了他一隻地球來的小白兔,這隻小白兔真的給他帶來了一絲快樂,為了讓小白兔多活些年頭,那主人還花重金去給小白兔注射了一種藥劑,能讓它活得更久。第三頁紙,便是寫他如何被那個家的家長扔到這森林裏來,一個弱小的人類,帶著一點點的貼身物品,想在這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談何容易,他想等待那個對他好的人來救他,可一天天過去了,他終究是等不到那個人的出現,於是他絕望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尋找食物養活自己。顏梓祺看著最後那段文字:我恨這個世界,恨這些怪獸,更恨那個曾給過我希望,又讓我絕望的人,現在,我終於可以解脫了……也就是說,這個人是被餓死的?而且看他後麵的語氣,他對那個主人還真的產生感情了?還因為對方沒來救他而怨念頗深!顏梓祺剛才還在替這個人心酸,可看了他的文字後,卻覺得很生氣,或許在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會茫然,會無措,可再怎麽樣,也不該這般的逆來順受啊,更不應該隨便就去依賴某個獸人,結果就是把自己逼上了絕路。顏梓祺想,或許跟他們相比起來,自己要更幸運一些吧,起碼他沒有被一大堆獸人輪番轉手,而唯一的主人蘭孥哲也沒什麽耐心養他,才讓他逃過被蹂躪的厄運,可如果真的碰上那樣的事,顏梓祺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像秦逸凡那樣,輕易就選擇放棄自己吧。轉身看了看不遠處的小白兔,顏梓祺有些咋舌,這小白兔的主人早已成了一堆白骨,而這小白兔卻還活得這麽滋潤,真是有夠詭異的,這麽算起來,這小白兔要比他大上n倍才是吧。“好吧好吧,既然相遇一場,我就讓你主人入土為安吧。”顏梓祺邊對著白兔說著,邊四處找工具,可一破舊的木屋子裏,除了床和椅子外,其他什麽都沒有,顏梓祺轉了一圈,又走到外麵,找了一段木材,想將它削扁一些好刨土,可在袋子裏翻找了半天,愣是沒找著小刀,這才想起之前拿刀去紮那通緝犯的手時就掉了,無奈之下,隻能拿木棍去挖,或者用手去刨土。辛苦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將秦逸凡的屍骨安葬在木屋的前方,下葬的時候,顏梓祺也將那些紙筆都一同埋進去。“雖然這裏過於孤寂,卻總比來來回回看著那些獸人要好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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