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顏梓祺在一翻折騰下,終於在蘭家莊園後花園的小木屋裏安頓下來了,這裏就如奇娜所說的,很少有獸人過來這邊,過了幾天後,顏梓祺才吃驚地發現,原來後花園離蘭孥修頓的主宅隻有一牆之隔,主宅還有一道門是與後花園相連的,不過就沒見那門有開過就是,晚上入睡時,還偶爾能聽到由主宅裏傳出的凶猛野獸的嚎叫聲,那聲音,讓人膽戰心驚,難怪其他人都不願意到後花園來。所以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古老爹是個話很少的獸人,雖然他知道顏梓祺能說話,卻也很少主動和顏梓祺聊天,大多時候都是顏梓祺纏著他說話,那古老爹平時一個人料理後花園,無非就是修修剪剪,灑水上肥料,每天就這幾樣固定的活兒,做完了也就無所事事,現在多了個顏梓祺在身邊,生活就變得沒那麽單調,閑來無事,他都會教顏梓祺辨認一些植物,哪些能食用,哪些能藥用,哪些有毒,哪些能觀賞,顏梓祺倒也挺好學,隻要那古老爹教,他都會認真地全部學會,因為老爹真的很凶,他不敢不學。其實顏梓祺真的不大樂意學這些枯燥繁雜的知識的,隻是他實在是無聊啊,那古老爹房間裏的藏書,他除了翻看一些彩圖外,書裏麵的文字對他而言,就跟天書沒兩樣,如此一來,他又多了樣學習的內容,那就是識字,沒想到他一個x大的舞蹈係高材生,居然也淪落到跟小學生似的,要一筆一劃從頭開始學字。一老一少在後花園的小日子,過得倒也舒適,奇娜也會經常來送點東西,或者是吃的,或者是用,顏梓祺是打心眼裏將這兩個獸人當成自己的親人。日子雖然愜意,可顏梓祺偶爾還是會情緒低落一陣,原因無他,就是他想家了,雖然他從未擁有過自己的家,從他懂事起,他就沒親人,在孤兒院長大的,後來被一對好心的夫妻領養了,可那對夫妻卻在他上高中的時候,出車禍去世了,從那以後,顏梓祺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許多許多艱難的日子,顏梓祺都是一人默默地咬牙撐過來,因為吃過太多苦,所以顏梓祺比同伴要早熟得多,剛開始他也消沉過,覺得命運對他太不公平,甚至也有想不開的時候,可最後他還是從漫長的陰霾中走出來了,並學會了用樂觀的心情,笑看周遭的一切,哀怨也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那為何不多善待自己一些呢?顏梓祺雖然適應了這邊的生活,可再怎麽適應,這裏畢竟不是人類的世界,就算人類比這裏落後多,可那裏終究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顏梓祺想回去,做夢都想著回去,可他知道,以他現在的情況,回家的念頭,根本就是個遙不可及的幻想。這天晚上,又是個輾轉難眠的夜晚,顏梓祺覺得自己想家的心情,非常有規律性,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搞得跟女人似的。帶著滿心的煩躁,顏梓祺悄然打開了房門,靜靜地來到屋前的空地上。夜已經很深,整座莊園被籠罩在沉沉的霧靄之中,大地一片寂靜,顏梓祺赤著腳踩在微涼的草地上,草尖的水氣,濺濕了他的衣擺,一陣風刮過,帶來涼薄的氣息。顏梓祺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腳下踩著節拍,跟隨口中所輕哼出來的旋律,翩翩起舞,在這冰涼的夜裏,在這無人的空地上,顏梓祺一邊思念著自己遙遠的家鄉,一邊輕盈舞動著,那舞姿,就如同這寂寞的夜,透著沉重的哀傷。等一曲旋律終止,顏梓祺也頹然趴在地上,任由青草的濕意腐蝕全身,從來,他都是個孤獨的人,從來都是,不管他在舞台上如何光鮮亮麗,隻要下了台,他始終都是一個人,就算他被一群獸人販賣到這邊,估計也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消失,更別提會有誰去找他。顏梓祺無聲地笑了,翻了個身麵對天空,其實在哪裏對他來說,都是差不多的。眼皮忽然跳了幾下,視線慢慢往旁邊稍稍移動了一下,顏梓祺猛地被驚到了,有個獸人正無聲無息地站在離他幾步之外的地方,在夜色的掩飾下,如幽靈鬼魅一般。顏梓祺迅速地爬起身,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都快要超出他能承受的範圍。眼前這東西,到底是人是鬼,究竟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為什麽他一點感覺都沒有,而且,那人站在那裏看著他多久了?隻見那人緩緩地朝他走來,穿過厚重的夜色,越接近時,麵容越發地清晰起來,當看清來人的麵貌過,顏梓祺倒抽了口冷氣。是他,蘭孥修頓!他怎麽會在這裏,三更半夜他不去睡覺,跑到後花園做什麽?上次遇到蘭孥修頓時的恐怖經曆,立時在顏梓祺腦海再次閃現,蘭孥修頓想捏碎他時的凶狠摸樣,蘭孥修頓化身為獅虎獸時,把玩他時的摸樣,都讓顏梓祺害怕得渾身發抖。此時,顏梓祺在心裏暗暗叫苦,第一次遇見他就把自己弄個半死,後來還好有蘭孥哲去救他,而今天再一次碰上了,卻再也沒有誰能來救他,難道他的性命,就到今天為止了嗎?就在顏梓祺為自己即將失去的性命哀悼時,蘭孥修頓已經來到他跟前,比一般獸人還要高大的身軀,站裏在麵前,讓顏梓祺有種泰山壓頂的錯覺。隻見蘭孥修頓抬起手,緩緩勾起他的下巴,湊下頭近距離端詳著他,“是你?”低沉濃重的聲音,帶著淺淺的意外,顯然蘭孥修頓也是記得他的。顏梓祺心想,對了,就是我,沒見過比我更倒黴的人吧。於是顏梓祺索性閉上眼睛,等待這陰狠的獸人再一次一掌將他捏碎,可左等右等,那雙野獸的手掌,始終是停留在自己的下巴,沒在往下挪半分。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了對方一眼,就聽到蘭孥修頓慢慢地說道:“剛才那個舞,再跳一次。”呃……,顏梓祺再一次驚呆了,難道蘭孥修頓三更半夜來後花園,就是想看他跳舞?不是來殺他的?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這麽少留言!!55555……,大家的留言才是我更文的動力,請多給點動了給我吧!扭動……1111、與獸共舞 ... “剛才那個舞,再跳一次。”高大的獸人一手托著顏梓祺的下巴,帶著命令性質的語調,不容人違背。顏梓祺有著接近一米八的高挑身材,可在麵對將近三米的獸人時,還是顯得十分矮小,此時顏梓祺下巴被抬高著,視線被迫與蘭孥修頓相對,盡管夜色一片朦朧,可過於靠近的距離,仍讓顏梓祺輕易便能看清蘭孥修頓的麵容。剛毅的臉龐上,有著獸人共有的特征,寬大的額頭,野獸的眼睛,比人類更為突出的鼻梁,或許是來這裏有一段時日了,顏梓祺對於這樣的長相也是越來越習慣了,此時近距離觀察蘭孥修頓,甚至還會覺得這個獸人要比其他獸人好看得多,特別是蘭孥修頓額前隱約還能看到一個翅膀形狀的印記,相當有型。原本以為自己的小命難保,卻是聽到蘭孥修頓要他再跳一次舞,這般懸殊的落差,還真讓顏梓祺有點找不著北,真的很想開口問一句,是不是跳了舞就不會被捏死?當然,這個想法隻是在腦中一閃而過,真要是開口說話,估計蘭孥修頓定會當場一掌拍死他。顏梓祺微微掙紮了一下,掙開蘭孥修頓的手,他顏梓祺別的不好說,舞蹈卻是最拿手的,心想就讓蘭孥修頓好好見識一下屬於人類特有的優美舞姿,好讓這些自認很先進的獸人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藝術。顏梓祺退開兩步,讓自己離蘭孥修頓遠一些,腦海中回想著剛才舞蹈的旋律,不禁有點為難,剛才自己的舞蹈,是舞由心生,因為心中有著酸澀的思鄉之情,才能跳出那段帶著淡淡憂傷的舞蹈。而此時蘭孥修頓就站在他的麵前,他心裏除了警惕的情緒之外,還真沒其他什麽想法,不過應該沒什麽問題吧,眼前這個獸人應該看不懂他舞蹈裏所隱含的情緒吧。如此一想,顏梓祺也就放開了手腳,在心裏哼唱著旋律,抬手舞動了起來,任何優美的舞蹈動作,在他心裏已是滾瓜爛熟,隻是隨意的抬手和勾腳,就如行雲流水般,優雅唯美。顏梓祺自認自己已經很盡心地在跳,哪知原本認真看他跳舞的蘭孥修頓,卻突然開口阻止他,冷冷地說道:“不是這個……”隨著他的話語,顏梓祺也停頓了下來,當下暗暗吃驚,心想自己明明在跳剛才那個舞蹈,而對方卻說不是這個,難道這個蘭孥修頓真的能看出他細微的情緒變化麽?沒這麽神吧!顏梓祺雖然這麽猜測,卻也不信那個邪,稍稍停了一下,又接著剛才的動作繼續跳了起來。果然,蘭孥修頓再一次喊停了,這次不止是聲音冷,連看著他的眼神也是冷如冰箭,能瞬間將他射成冰窟窿。顏梓祺也怒了,有這麽一尊大神在身邊杵著,打死他也跳不出剛才那種忘我的境界啊!於是他索性停了來,站在原地,表情倔強地與蘭孥修頓對視著,心想小爺我就隻會這麽跳,你這野獸愛看不看!本以為蘭孥修頓肯定會發怒,或者一掌拍死他,或者一掌捏碎他,可顏梓祺瞪了他半天,卻是看到蘭孥修頓從懷裏掏出了一隻骨笛,慢條斯理地試了試音後,抬眼示意顏梓祺可以繼續跳了。顏梓祺雖然吃驚,可當悠揚的笛聲響起時,他還是很自然地跟隨著樂曲翩翩起舞,那笛聲,時而輕緩,時而急驟,可不管怎樣的旋律變化,笛聲中所包含著的深沉哀傷,卻是至始至終貫穿著整一首曲子。顏梓祺起先隻是單純地跟隨旋律去做出動作,可當他開始注意笛聲的變化時,便不知不覺地被吸引進去,然後就開始融入其中。那優美的曲調,就如一道哀傷的聲音,低低地訴說著一段悲傷的感情,當愛情來臨時,一切都是美好的,當愛情遠去時,徒留下一地的哀傷,在漫長的歲月中尋尋覓覓,隻盼能再次與心愛的人見麵,可伊人早已遠去,唯有悲傷在心間停留……顏梓祺跳到最後,心情已是極度沉重,那憂傷的情緒,就如同一張無形的網,緊緊地將他纏繞在其中,當笛聲停下時,一滴淚水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他跪在地上,弓腰後仰,將身體拉扯成詭異的形狀,視線穿過迷蒙的夜空,呆呆地看向某個不知明的遠處。顏梓祺以前雖然談過感情,卻總是淡淡的,沒有太大的波瀾起伏,就算是分手,也是從不糾纏,而剛才,在蘭孥修頓的笛聲中,他卻宛如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情感煎熬,一曲終止,卻仍是痛徹心扉……當顏梓祺稍稍平靜了自己的情緒,挺腰起身時,那如鬼魅般的獸人,已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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