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青咬著下唇,緩了好一會才壓抑住自己的某種衝動,轉身接過譚迪手裏的禮物,笑著問莊淇:“不是說不回來麽?”葉宇跟他在一起,他還回來幹嘛?打開燈,單青讓譚迪進來,譚迪衝著莊淇微微一笑,脫下單青的外套放在了門口的衣服架上。看著譚迪,莊淇用了好一會才將臉上的笑容維持住。“我是說不回來了。”莊淇笑起來,“愚人節快樂!”快樂你妹!都特麽的把他當愚人耍呢!“喝點什麽?”單青問譚迪,沒有理莊淇。“不喝了,送了禮物我就先回去了。”譚迪笑著說。譚迪一定在門口等了很久,單青咬了咬唇說:“昨天你說在一起住……”“哎!”譚迪臉紅了,嗔怪地看了單青一眼:“當著外人的麵,你怎麽說這個。”手裏的蛋糕堪堪拿不穩了,莊淇的心口嘶嘶冒著寒氣,再強作了個微笑,莊淇說:“別把我當外人,我和單青可是……”發小?現在,莊淇說不出來了。他喜歡單青,喜歡的快要發瘋了。但是單青,卻和相親對象戀愛了,開始談論同居了,什麽時候,他就能吃上自己“發小”的喜糖了?趕了一天的飛機,身體疲憊不堪,卻抵不住心裏那把冰刀,死死地紮在心口,讓他眼睛都閉不上。“好啦好啦,莊淇還給你買的蛋糕呢,我明天早上還有事,先走了。”譚迪體貼地幫著單青理了理衣服,轉身要走,單青趕緊拿著外套跟上:“我送你。”譚迪沒有拒絕,笑著讓單青給自己披上衣服,滿臉幸福地走了。莊淇站在窗外,看著小區門口,路燈下,單青幫譚迪撩了撩臉頰邊的劉海,車來了,譚迪迅速地在單青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鑽進了車子裏。沒在看後麵發生了什麽,莊淇拉上窗簾,低著頭皺了皺眉,喉結一動,放下蛋糕後回了家。虎視眈眈趴在一邊的八妹,看到莊淇走了。“嗖”一下,幸福地撲在了蛋糕上……單青回去的時候,莊淇不在,桌子上八妹把客廳蹭得一片狼藉,到處都沾著鮮奶油。麵無表情地一把拎起吃得正嗨的八妹,“嗖”得一下扔進偏房鎖住,單青看著客廳的一片白花花,氣得太陽穴突突的跳。這個八妹,越來越翻天了!外麵蛋糕飄香,八妹撓著門喵嗚喵嗚得不服。單青一邊收拾著客廳一邊跟它“對話”,等它鬧得厲害的時候,一掃帚敲門上,八妹頓時不敢吱聲了。收拾完客廳,單青坐在沙發上,某個硬硬的東西硌了屁股一下。從屁股底下掏出來,一看是譚迪給自己的禮物。拆開封皮,是張cd,陳奕迅的。剛要放放聽聽,莊淇的電話打了過來。“生日禮物在你臥室。”莊淇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應了一聲,單青去了臥室,拿起了桌子上的東西。隱隱猜到了裏麵是什麽,摸著上麵的包裝紙,單青猶豫了一下,打開了。是一張cd,很老舊的包裝盒,上麵印著張國榮的臉。“終於給你了!”聽到那邊拆封的聲音,莊淇笑了笑說:“我回荷蘭拿的。”從法國飛荷蘭,然後再飛中國,坐了一天的飛機,肯定累壞了。“嗯,你早點休息。”握著cd,單青輕聲說。“睡不著,隨便說些什麽吧。”莊淇望著天花板,眼睛睜得生疼,可就是閉不上眼睛。和衣躺在床上,黑暗中,單青握著莊淇的手,盯著黑幽幽的天花板說:“哥哥死了。”那邊的莊淇動了動,輕聲道:“嗯,我知道。”“你說,你以後會因為社會上的偏見自殺麽?”單青問。“不會。我在荷蘭,沒有人看不起我。”單青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有一次,我去香港,見到梁朝偉了。我跑到他跟前,問他,黎耀輝,你還記得何寶榮嗎?他沒說話,過了一會,才緩緩地點了點頭,沒笑。眼神還像《春光乍泄》裏看著何寶榮時的眼神一樣。”他一直記得電影裏,黎耀輝站在瀑布底下,水打在他的臉上,黎耀輝沒哭。但是另一邊,燈塔下,張震拿著錄音機,聽著海浪拍打在燈塔上,裏麵傳來一陣陣哭聲……世界之大,他去哪裏再找一個何寶榮?世界之大,他去哪裏再找一個莊淇?“嗯。”莊淇似乎聽到單青也在哭。四月一日,他的生日。父母離異,莊淇出國,他最愛的藝人跳樓自殺……這一天確實是愚人節,他多希望這是老天為了愚弄他而和他開的玩笑。等他睡著,四月二日睜開眼,父母還在身邊,莊淇也在身邊,張國榮也在電視上唱著他的《霸王別姬》。但是睜開眼,什麽都沒有改變。他像一個失敗者,對任何東西失去了信心。他甚至怨恨老天讓他重生一次,給了他比上一世更加讓他措手不及的人生。他把自己束在自己的套子裏,連臉上的表情都疲於應付這個世界,變得像水泥一樣。“淇淇,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握著cd,單青說。“等著我!”莊淇一把抓開被子,趿拉著鞋子竄出臥室。門已經打開,單青在門口等著,像小時候莊淇自己在家睡不著的時候,都會給單青打電話,讓他在門口迎接他。單青像小時候一樣抬手摸了摸已經比自己高的莊淇的臉,然後食指勾住莊淇的食指進了自己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