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言,你在哪裏


    初七的眼神終於落到米媽媽身上,直愣愣的,不帶一點流轉,米媽媽甚至懷疑初七是否看見她就在眼前,驚駭之下,用手在初七眼前揮了揮,顫聲道,“七寶?”


    初七閉了閉眼,一語不發,揮開米媽媽的手,站起來便往屋裏衝,不知她拿了個什麽東西出來,然後跑向車庫,米媽媽這才發現,初七竟然穿著沈言大大的睡衣,褲腳過長,卷了起來。


    她正想追過去看初七到底幹什麽,卻見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衝了出來,車速之快,驚起一陣風,從她身邊擦過。


    米媽媽急了,大喊,“小蔡,別讓她出去!別讓她出去!”


    小蔡聽了慌裏慌張關門,但初七竟然沒有停車的打算,橫衝直撞而去,嚇得小蔡不敢再關,那輛紅色法拉利便如一團火竄出了沈家。


    米媽媽連忙大聲喚來小陳,讓他馬上跟著初七的車出去,心中仍是不放心,最終打了黎安柏的電話,“小柏,初七她……”說了一半,流著淚自責不已,“小柏,初七開了車出去,不知道會去哪裏……”


    “怎麽會這樣?”黎安柏一邊說一邊拿了鑰匙出門。


    “是我不好!我見她恍恍惚惚的,想著長痛不如短痛,刺激一下她或許就喚醒了,誰知她拿了鑰匙就開車出去了……開得那麽快,精神又不好,我怕她有事……”電話裏米媽媽的聲音已哭得斷斷續續。


    黎安柏上車,鑰匙插入,發動,車如箭一般飛出,同時安慰米媽媽,“米阿姨,別急,我馬上去找,馬上跟我哥說,我們一定把七完完整整帶回來!”


    說實話,初七會去哪裏,他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是卻不由自主給了米媽媽這個承諾——把初七完完整整帶回去。


    有時,人生真有許多無可奈何,或許,每個人都知道不應該輕易許諾,可是,許諾的時候,心都是真誠的,隻是誰又會預料,總有那麽多的預料讓諾言無法實現呢?比如沈言和初七,彼此許的天荒地老卻終於輸給了命運。


    他的車,融入車燈流光,夜,迷茫,不安,且哀傷。


    想你時你在天邊


    想你時你在眼前


    想你時你在腦海


    想你時你在心田


    寧願相信我們前世有約


    今生的愛情故事不會再改變


    寧願用這一生等你發現


    我一直在你身邊


    從未走遠……


    山頂。


    寂寥的世界,空曠的天地,頭頂星河璀璨。


    初七仰坐在引擎蓋上,車門打開,音樂放到最大,流淌在寂寞的夜裏,整個世界便隻剩下她,和想念。


    一顆流星劃破夜空,那燃燒的璀璨拖著長長的瑰麗隕落至無盡的黑暗,仿佛落進無底的黑洞裏,再也覓不到蹤跡。


    她心裏,也有一個很深很深的黑洞,深得她此生不知該用什麽來填滿。


    她心中,也有一顆星星隕落,隕落的軌跡如利刃劃過的痕跡,割肉挫骨,流血不止。


    從此,生命裏全是黑暗,她該怎樣勇敢?


    望著漫天星鬥,她靜得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臉上更是僵硬麻木,唯一的動靜便是她的淚,一行一行,從眼角不停往下淌,無聲無息往下淌……


    她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見沈言應該是夢裏,夢中星光滿天。


    所以她來到這裏,這裏淩駕於城市萬家燈火之上,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可是,沈言在哪裏?


    她終於發出一聲悲泣,對著天空,夢裏他的方向千言萬語,言,你在哪裏?告訴我怎樣才算勇敢?


    言,媽咪為什麽要叫醒我?為什麽?我不是在逃避,我隻是很想你,很想很想,所以,我把身邊的一切都當做是你,那樣,就會覺得你一直在我身邊,沒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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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小蔡說話的時候,我會覺得你就在那棵小樹下看著我笑;


    我抱著言言在陽台的時候,會覺得路燈下,一定會有你的車影;


    我自私地賴在卿哥哥身邊,是因為你們都穿一個牌子的衣服,用一種香型的刮胡水;


    我拚命去回憶,回憶我們的從前,把一件一件小事講給他們聽,這樣,我就會感到活生生的你就在我周圍,從來不曾遠離……


    言,我不相信,不相信你就這樣離開我了,你說過會永遠在我身邊的,為什麽又騙我?告訴我,這次會不會像你把我書包藏起來那回一樣,你騙我說丟了,第二天又回到我課桌了呢?


    言,會嗎?你隻是在逗我玩對不對?明天,你就會回家來,對我說,七,我回來了。是不是?


    言,你是在懲罰我嗎?懲罰我離開你一年的錯?如果是,小七已經回來了,你也一定要記得回家……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眼淚從睫毛間滾落下來,驟然翻滾的思緒讓心內的痛也翻江倒海一般,已是不堪承載。


    再次睜開眼,卻在恍惚間看見天幕裏出現沈言的笑臉,溫潤如昨,溫暖如昨。


    她睜大眼睛,舍不得眨眼,唯恐一個眨眼的瞬間,沈言就消失不見了。


    她落下狂喜的淚,從引擎蓋跳下,大喊,“言!言!你回來了嗎?”


    然而,沈言的影像卻越來越遠,她急了,全然不顧自己赤著腳,在山路上循著沈言遠去的方向奔跑,一邊跑一邊哭著大喊,“言——等等我——等等我——別跑——”


    上下山的路,雖然已全部修成平整的公路,但粗糙的路麵,尖銳的砂石,還是劃破了她的腳,每跑一步,地麵便會留下或深或淺的血點,她卻感覺不到痛,最痛的是眼睜睜地看著沈言的笑容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自己卻再也追趕不上……


    不慎踩到一個小坑,她一時沒站穩,摔倒在地,顧不得膝蓋火辣的疼痛,她第一件事便是抬起頭看天空,那溫暖的笑臉已經無影無蹤,原來,真的隻是幻覺……


    她最近在自己編造的幻境裏生活得太久,便真的處處是幻覺了嗎?


    她無力地趴在地上,大聲痛哭起來,沒有了淚,隻有哭聲,在寂靜的夜裏驚天動地一般,把心中所有的痛盡數往外傾瀉……


    直到哭痛了喉嚨,發不出聲來,她才放任自己趴在路麵,已是筋疲力盡……


    最後,是她瞥見沈言的睡衣,才迫使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眼看睡褲膝蓋處磨破的洞,心便攪成了一團。


    這是沈言的褲子,他留下的東西用一件少一件,她怎麽能這麽不下心把它搞破了?那她以後去哪裏追尋他的氣息?懊悔加心痛,致使她竟然完全忽視了自己的血早已滲透褲子,將膝蓋那一圈染紅……


    痛,到處都痛,痛得她無法思維。


    天邊已有淺淺白色,她想起,自己該回家了,便沿著山路往下走。雙腳已完全沒有意識支配,隻機械地重複著行走的動作,整個人像具木偶。


    到了山下,車水馬龍,她卻暈暈的,不知該往哪個方向。


    怎麽會這樣?那她是怎麽來這的?腦子裏渾渾噩噩的,一團亂麻。


    頹然之下,溫暖的人影又浮上心頭,她一邊走一邊喃喃念著,言,小七迷路了,你來帶小七回家啊……


    沈家。


    米媽媽急得一夜沒睡,卻終於等來黎安柏的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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