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販詫異的眼神中奪過插著滿滿當當糖葫蘆的稻草棍,隨後將那神仙小祭酒不稀罕的六禮一股腦塞了過去,滿心期待的跑回了書院,看著還在門口台階上托著腦袋的小祭酒,連忙上去獻上。


    “小祭…哎不對,祭酒先生味道如何呀?”


    李純風殷勤的貼著臉對坐在青石台階上的年畫娃娃說東說西,惹的吃的滿嘴是飴糖的小祭酒有些心煩,嫌棄的對著李純風陰陽怪氣道:“剛才還覺得我是個小屁孩兒的,現在這麽卑微不覺得丟臉啊?”


    “怎麽會!”


    “那是我心眼多想讓祭酒先生露一手開開眼界,是學生格局小了。”


    剛才被年畫娃娃震驚的五體投地暗暗改變生存理念的李純風舔著臉笑嘻嘻道。


    可一點都沒覺得熱臉貼了冷屁股。


    年畫娃娃淬了一口後鄙視道:“還不是欺軟怕硬。”


    準備舔著這位年畫娃娃而實現超凡脫俗的願望的李純風,暗自咬牙忍氣吞聲的心中默念道:“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小屁孩而已,我不一般見識。”


    “祭酒先生,您可錯怪學生了,要是還生氣趕明兒學生再去抗一棍冰糖葫蘆回來?”


    看著漸漸期待起來的年畫娃娃,李純風覺得也就是個會術法的小屁孩而已。


    “那就說好了,明天再來一棍!”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跟著年畫娃娃拉完勾承諾後,李純風便靜靜的看著小祭酒。


    瞥了一眼看到李純風眼神的小祭酒連忙收回視線,裝作沒有注意到,開始吃起了第二串。


    先是清清咬碎那層又薄又脆的糖衣,小嘴一吸溜便將碎屑盡數吸了進去,吧唧吧唧著小嘴將糖水咽下,再去小心的咬那酸甜可口的山楂,輕輕的咬下一塊,舌頭將厚厚的果肉與果核撥弄開,隨後將果肉一股腦的咽下,最後將那果核舔幹淨後“噗噗”吐出。


    一切都是這麽的美好……


    除了旁邊有個端著眼神直愣愣盯著自己的死變態。


    ……


    “祭酒先生,學生跟著您是要學些什麽呀?”


    死變態終於開口了,但這個問題自己也不知道啊。


    先生說我是什麽“生而知之,死而無知”,讓我隨著自己的想法就行了,也沒教過我什麽,我要教這個死變態些什麽啊?


    “對了,你不準喊我先生了,那是我喊老頭子的稱呼。”


    小祭酒突然開口鄭重其事的對著李純風叮囑,弄的李純風有些霧水。


    “我姓筱,你就稱呼我筱祭酒吧。”


    “學生知道了,筱祭酒。”


    李純風故意將那個筱字拖了長音喊道,惹的年畫娃娃又咬牙切齒的氣呼呼起來,可又奈何不了眼前這死變態。


    突然,她想到了什麽,從台階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後,鬼鬼祟祟的拉著李純風來到了旁邊一處較為隱蔽的屋簷底下,探頭探腦的沒發現人後,隨後盯著李純風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你覺得人之初,性本善呢,還是性本惡?”


    “這…這…我…學生也不明白啊……。”


    李純風莫名其妙的由著小祭酒將自己拉到一旁,又鬼鬼祟祟的拋出了一個讓自己頭大的哲學問題。


    “那你好好想一想,本祭酒喊個人給你介紹一番學院,然後你就愛幹嘛就幹嘛去,明天來了我可要知道你的觀點的。”


    “對,這是我給你留的功課,對,就是功課!”


    “記住了沒?”


    ……


    在小祭酒裝模作樣的扮老給自己布置了功課後,隨手拽了一個路過的無辜學子,讓帶李純風熟悉熟悉。


    被一個小屁孩稀裏糊塗拽過來又讓自己給這眼神怪異的男子稀裏糊塗的帶路,過路的學子本著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道理準備以理服人後,才開見了那小屁孩頭上帶著的祭酒冠,頓時啞火的領命了。


    自己才來不過半年,便已經知道學院裏的三條鐵律。


    “不惹小祭酒”


    “不進功德林”


    “不論性本善”


    都是前輩們總結出來的金玉良言啊……


    於是,這名過路學子屁顛屁顛的帶著李純風隨意的就近走了一遍,又敷衍的講了些學院的注意事項後,便將李純風扔掉了幽深冷清的學宮內,隨手指了指出去的方向後便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在李純風不滿的問責聲中,充耳不聞的消失了。


    一路上隻顧著看奇珍異草環繞著的隱蔽樓閣,嘴裏連連稱奇的李純風就根本沒有記著來時的路。


    心裏罵罵咧咧的摸索了一路,終於在一位順路出去的白麵小書童帶領下,出了這座冷清幽靜的不知占地幾何的學宮。


    在謝過小書童後,李純風便步行離開,在路上也漸漸琢磨了起來。


    小祭酒莫名其妙的給自己布置了家庭作業,而且還是這種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據的話題。


    之前已經在這上麵吃過虧了,可不敢再嘴快了。


    李純風心裏下定了決心,開始奉行起了中庸之道。


    突然,狹窄的石磚街道上人群湧動,紛紛向著路口一側奔跑。


    李純風納悶的看著眾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吆喝著過去,麵前那名行人也是說有什麽熱鬧,硬拉著自己的同行好友湊了上去。


    漸漸有些好奇的李純風,也跟著跑了上去。


    依稀能看見人牆層層遮擋的熱鬧,突然一陣慘叫聲響起,兩名蒙著臉的持刀黃衣漢子從人群中殺出。


    左劈右砍,著急的往人群外衝去。


    前一刻還恨不得擠到前麵看發生了什麽熱鬧的行人頓時驚呼四散,給持刀漢子讓出來了一條坦途大道。


    前麵的那名持刀漢子見此良機頓時大喜,帶著同夥沿著坦途飛快的離去。


    趁著城中巡邏的士卒還未趕到,趕緊藏匿下來。


    帶頭的那名持刀漢子心裏暗罵一聲後,砍死一個被嚇得走不動道的夯貨,便躍過這具無名屍首,又看見道中還立著一人,正準備同樣隨手送他上路的持刀漢子突然心裏一驚。


    “上麵來人督察了?”


    李純風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提著血痕累累的刀正衝著自己而來,竟嚇得不知所措。


    兩名持刀漢子看著眼前立在自己必經之路上的年輕書生有些為難。


    現在辦事怎麽還有督察的跟著了?


    是上頭不放心我們倆個辦事嗎?


    兩麵持刀漢子扭頭對視,心中同時想道。


    “不管了,事已經辦妥了,大羅金仙了也救不活了,我們就當沒看見了。”


    持刀漢子拿捏好分寸搖頭示意後,兩人從這名鎮定自若的年輕書生麵前繞過,一個躍起便跳到了街邊的木棚小店房頂上,蜻蜓點水般的消失在了屋簷上。


    李純風眼睜睜的看著三四名人類在自己麵前被冷兵器劃開肌膚,劈開血肉,隔斷血管,砍斷骨髓,就這麽死在了眼前。


    就這麽隨意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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