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許承躍抬頭看了一眼陳瑾,漫不經心地問道。


    陳瑾坦言道:“一個寶媽,她家寶寶之前在我那裏做小兒推拿,今天外出有點著涼,想找我給寶寶推拿,問我什麽時候回去上班……”


    說完事情大概,陳瑾忽然來了興致,左手支著臉頰,笑意淺淺地向許承躍接著介紹這個名叫程子浩的小病號。


    “這個寶寶才六個多月,嗯,現在應該有八個月了吧,挺有意思的,剛開始找我推拿是因為便秘,一個多星期不拉臭臭。寶媽帶他去婦幼醫院看兒科,醫生說那是攢肚子,攢十幾天也不奇怪,不用擔心,寶寶不難受就不用管,過段時間自己會好。”


    “可是這個寶媽很著急,覺得寶寶一星期吃喝照常卻不拉臭臭很不正常,後來就來仁澤堂找我做小兒推拿。”


    “我看這寶寶臉色挺白的,沒什麽血色,臉上、四肢肌肉也不太豐滿,指紋顏色也很淡,胃腸功能發育不太好,就按照虛證便秘來推。第一天常規取穴,補脾胃胃經,清大腸經,揉膊陽池,順時針揉腹,捏脊等。”


    “第二天來的時候她告訴我寶寶還是沒拉。我邊推拿邊想,那麽小的寶寶應該推完沒多久就拉才對啊。推拿快結束的時候就加了中脘、天樞、足三裏、上巨虛這些成人的穴位,每個穴位按揉100次,你猜怎麽樣?”


    許承躍大口吃著一塊烤肉,將嘴巴塞的滿滿的,蠕動著腮幫子說道:“拉了。”說話間沒有任何情緒和神色的變化。


    陳瑾眉眼含俏,笑著說道:“點按到上巨虛穴的時候就拉了,量還挺大!這還是我第一次做小兒推拿讓孩子當場排便,太神奇了,上巨虛不愧是大腸的下合穴!”


    略有停頓,陳瑾興致更濃,繼續說道:“第三天我按照第二天的選穴推拿,結果剛推完,不到一分鍾,他又拉了。”


    “第四天還沒推拿,早晨五點多醒來他就自主排便了,第五天早晨六點多醒來後也是自主排便……”


    陳瑾說著說著,許承躍忽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似乎有點兒不太對。


    雖然陳瑾說話聲音挺小的,但她的聲音很清脆,很有辨識度。他們聊著便秘和拉臭臭的話題,對於普通食客來說也太不合時宜了,因此引來旁邊詫異的目光,和“有病吧”這類竊竊私語。


    從醫學生時期開始,他們倆早就對腸道排泄物的話題免疫了。經曆過剛在實驗樓上完解剖課,摸過骷髏架子以及和風幹牛肉差不多的人體幹屍標本,到了餐廳還能啃排骨,排泄物啥的話題根本算不上什麽。


    何況做中醫的隻要臨床,麵對病人,問診內容中吃飯睡覺大小便情況都是必須了解並記錄的。


    看著女友說得興致勃勃,許承躍也沒有提醒她,阻止她,他繼續享受著美食。


    不過,陳瑾很快也感覺到了,在這無論吃飯還是約會氛圍都很好的餐廳吃飯,還是要注意一下聊天內容。雖然自己形象已毀,她還是決定照顧一下鄰桌們的心情和食欲,克製了一下話題內容。


    “早晨五六點,不正是大腸經的經氣最旺盛的時候嗎?能在這個時候自主排便,腸道功能也算是恢複了。後來又推了三四天,鞏固療效,就再也沒出現過連續兩天以上不拉的情況。”


    “效果很好嘛!”許承躍好不容易騰出嘴來讚了一句。


    陳瑾接著說道:“我以前做小兒推拿很少用常規的經絡穴位,都是以小兒推拿特有的穴位為主,效果也挺好的。沒想到這次加了幾個常規穴位後,效果會這麽明顯。”


    “可能不僅小兒特有的穴位隨著年齡增長會慢慢退化,變得遲鈍,普通的經絡穴位也是如此吧,如果我點按的是一個成人的穴位,應該不會有這樣立竿見影的效果,紮針的話倒是有可能……”


    “嗯,以後可以嚐試多配合常規穴位。像脾氣大的孩子,除了清天河水、清心經、清肝經等,還可以配合點按太衝穴……”


    十幾分鍾後,許承躍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決定最後再逛一圈自取食品區,看還有沒有自己想吃的東西,如果沒有,就結束晚餐回去休息了。


    隻逛了短短兩分鍾,許承躍就回來了,左手拿著一杯可樂,右手拿著一碟滿滿的香辣小龍蝦。


    “剛上的小龍蝦,你要不要嚐嚐?”


    陳瑾連忙搖頭:“我不吃,看起來好辣。”


    “殼辣而已,剝出來,裏麵的肉肯定不辣。”許承躍坐下說道,“不過殼很硬,挺難剝的,我剝給你吃吧!”


    陳瑾搖頭:“我不吃。和辣不辣,好不好剝沒關係。”


    許承躍幾秒鍾就剝好了一隻龍蝦,放到了陳瑾的餐盤上:“吃一個嘛,嚐嚐。”


    陳瑾眸光清靈如水,仍是輕輕搖頭:“不要,龍蝦可髒了,身上都是寄生蟲,我不吃,你吃吧。”


    “哪有那麽可怕?肯定都處理好的了,要不然都吃出病來,這餐廳還不得關門大吉?”許承躍無奈一笑,並不在意陳瑾的不領情,繼續剝著龍蝦自己吃。


    陳瑾一手托腮,欣賞著許承躍專心剝小龍蝦的樣子,說道:“我見過小龍蝦的生長環境,小時候還釣過龍蝦呢,它們真的是生長在很髒很多枯枝落葉和垃圾的池塘裏,那些很幹淨的池塘裏反而很難見到它們的身影。就算這些龍蝦不是野生的,處理得很幹淨,我也有心理陰影。”


    “唉,你知道嗎?龍蝦可笨了——你見過遊樂場裏的釣魚遊戲嗎?塑料魚的嘴巴裏有一塊小磁鐵,釣鉤一碰到魚嘴就能釣上來那種。”


    許承躍回應了一個字:“嗯。”


    陳瑾繼續她的話題:“釣龍蝦的難度和那個釣魚遊戲差不多,就在魚線上綁一塊肉,我們那時候用的是田螺肉做餌。發現龍蝦後,把田螺肉拋到它旁邊10厘米範圍內,它就會自己爬過來鉗住田螺肉,然後收魚線就行,十拿九穩。它們很笨,不會自己鬆開鉗子,除非是沒鉗穩中途掉了。”


    許承躍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又不吃龍蝦,釣龍蝦來做什麽?”


    “玩啊,小時候沒有錢買玩具,沒錢逛遊樂場,就自己找樂趣,釣龍蝦,摸螃蟹,黏知了猴,都很好玩。而且看著龍蝦舉著大鉗子示威,看著螃蟹橫衝直撞,就覺得很有意思。玩夠了要麽放生,要麽送給鄰居,誰愛吃誰吃,反正我不吃。”


    “對了,你小時候喜歡玩什麽?”陳瑾最後問道。


    “粘知了猴,抓蠍子。”許承躍說道。


    “蠍子!”陳瑾驚奇地望著他,“真的啊?蠍子可是有劇毒的啊!你不怕嗎?”


    “不怕啊,隻要不被它們的尾巴尖蜇上就行了。”許承躍說道,“而且也不是直接用手抓,用兩根比筷子還長的棍子夾蠍子。也挺簡單的。”


    “用棍子夾它們?它們不會跑嗎?”陳瑾充滿好奇地問道。


    “跑啊,”許承躍說著,一盤小龍蝦已經見底,“所以要眼疾手快,考驗手眼配合。抓得多了,熟能生巧。”


    “你們那兒,蠍子很多嗎?”陳瑾問道。


    “小時候很多,到山裏地裏,比較陰涼潮濕的地方,差不多翻個石頭就能看到蠍子。”


    “這麽多蠍子,那不是很危險?”陳瑾腦補了一下畫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去過你家兩回,怎麽沒看到有蠍子啊?”


    “那是以前了,而且是在山裏和地裏,又不是在家裏。現在外麵也少了,被吃得差不多了。而且現在管得嚴,不讓吃了。”


    “你們真是什麽都敢吃,又是知了猴,又是蠍子……”


    快八點的時候,兩人結束了晚餐,也沒在商廈裏過多逗留。


    一陣接一陣的困意來襲,陳瑾直催著快點回去,再不回去就要倒下了。


    許承躍依舊是打了個車,陳瑾在車上就靠著他的肩膀迷迷糊糊睡著了。


    到了青陽小區東門停車後,許承躍才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說道:“到小區門口了,準備下車了。”


    陳瑾幽幽醒來,隱約聽到出租車司機的報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這麽快到了啊?”


    “嗯,到了。你還能走不?要不要我背你?”


    許承躍用微信付了錢,攙著陳瑾下了車。


    “不用。”陳瑾晃了晃腦袋,提了提神,“幾步路而已,我自己能走。”於是雙手拽著許承躍的一條胳膊,緊跟著他進了小區。


    許承躍住在青陽小區27棟一單元301,離小區東門隻有一百多米,幾分鍾就到。


    即便如此,陳瑾也困得快睜不開眼睛了,一路上抱著許承躍的胳膊就像考拉熊抱著樹幹一樣,幾乎是靠許承躍半提半拖著往前走的。


    “剛剛吃飯的時候不是挺精神的?怎麽現在蔫吧了?”許承躍欣賞些她傻萌傻萌的樣子,打趣道。


    “連續幾天熬夜複習,三更燈火五更起,睡眠時間不足三小時,又沒有午覺睡,早就困死了……”陳瑾打著哈欠有氣沒力地說著,“吃飯那會兒,回光返照……現在不行了……”


    回到住處,陳瑾強撐著衝了個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倒在小床上就秒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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