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有被上鎖。“喂,寧,你在幹什麽?”蒂法咳了兩聲,即使她本人也是個嗜煙如命的人,但是浴室裏廢氣的濃度實在是太高了,讓她都覺得窒息。“快點把風扇打開。”“抱歉。”寧久微把指尖的煙屁股扔進馬桶裏,然後按下了衝水。一池煙頭隨著激烈的水流,被卷入了下水道。“快點給我出來。”蒂法拽著寧久微的手腕,強硬得把他從可怕的煙霧中拉出來,“你到底再搞什麽鬼?”寧久微又空出一隻手,點了一根煙。“你發瘋了嗎?”蒂法奪下了寧久微手裏的煙,狠狠瞪著他。“不。”寧久微抬起一隻手,滿滿撐住自己的額頭,掌心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你吸毒?”蒂法不確定得問。“不是……”寧久微無奈得笑著搖了搖頭。“那你怎麽了?股票大跌了?還是期貨賠錢?”“也不是。”“難道是感情失敗?”蒂法皺著眉頭。“忽然發現自己錯了。我愛的人,已經不再愛我了。”寧久微放下手,彎起眼睛,對蒂法微笑。然後又摸出了一根煙再點上。這次蒂法沒有阻止他。她怔了一下,因為她想象不到,這個在自己印象裏對感情的事一向絲毫不感興趣的男人,對什麽東西都無欲無求的男人,原來不是不愛,隻是愛得太深。愛得全世界他隻能看得到一個人而已,其他人,其他事物都再也無法走進他的內心。“你來法國是為了他?”蒂法開始明白了些什麽。“嗯。”“他告訴你,他不愛你了?”蒂法開始推測,“他在電話裏這樣說的?”“不……他要結婚了。和一個非常非常有錢的人。”“shit。”蒂法翻了個白眼,這簡直就是一出最爛俗的肥皂劇,“寧,像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愛,忘記他吧。有句話不是說,放棄一棵樹,你能擁有整個森林,世界上的好女人多得是,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寧久微深深吐出一口煙,他依舊在笑,嘴角微微得彎起,他的眼睛看向窗外,眼神很靜很靜,靜得仿佛死去了一般。“蒂法,你知道荊棘鳥的故事麽?一隻荊棘鳥,從出生開始不停的飛,尋找屬於自己的荊棘樹。然後,它葬身於最尖利的荊棘上,葬身於屬於自己的荊棘樹上,在死亡之前,開始為了它的樹而歌唱。”蒂法沉默。然後,她抬手拍了拍寧久微的肩膀。“那麽,我們要做那些紮人的樹,而不是被紮的鳥。”“精辟。”荊棘鳥 五十四 逆轉時光到一開始寧久微重新回到了los-clngeles。重新過回了從前平靜的生活,仿佛巴黎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什麽也不曾發生過,不曾改變過。他依舊每天在太陽落山的時候出門,開著自己銀色的沃爾沃去酒吧。坐在酒吧固定的位子上,著裝挑剔優雅,對著每一個客人露出相同的微笑。在黎明打烊,在無人的,仍舊有霓虹閃爍的街上,高速得開車。他會去路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煙和牛奶,熏肉和罐頭。在沒有鏡子的空曠的家,光著腳走在冰冷的地板上,隨手彈掉煙灰,在高檔地板上留下燒黑的印記。每天,在柔軟的雙人床上,一個人,從午間睡到黃昏。時間就這樣,一圈一圈走過時鍾,一頁一頁撕掉日曆。漫無目的,使人蒼老。好像,什麽都很好。隻是,有一些潛移默化的東西悄悄發生。比如眼睛裏寂寞的情緒,比如不知不覺養成的潔癖的習慣。寧久微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執意於擦高腳杯,擦玻璃器皿。明明已經幹淨得不能再幹淨,他看著反射著自己倒影的玻璃杯,一直覺得它還是需要繼續被擦拭。而與此同時,相隔著大西洋的彼岸――唐?佩雷拉,繼續擴張著佩雷拉家族的實力,不知滿足一般,無休止擴張。現在他已經是一個說一不二的掌權者或者說是獨裁者。牢牢把握著手裏的權力,沒人再能,再敢挑戰他。他冰冷,鮮有表露情緒的時刻,既不會憤怒也不會高興。沉默寡言,眼神陰鬱,單薄的嘴角總是細細抿起來。無人可以揣測他的喜好,他的思想。每個人都選擇遠離他,而沒有人試圖討好他,因為從沒有人成功過。在所有人看來,他幾乎是一個毫無感情的可怕家夥。他可以舍棄犧牲任何一顆身邊的棋子。比如說,有一個被他的親生弟弟文森特殺掉的女人,就是唐的情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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